晚上,卧室虚掩着的门,透出了一束光,陈欣怡扒在门缝边,手里拿着一张卷子和笔,想要进去,却又迟迟站立着。
门内传来刺耳的争吵声,男人呵斥地对陈欣怡妈妈说道,“赶紧弄走。”
“弄?弄哪里去?”
男人有点失控说道,“换个学校啊,什么学校不行。”
“好学校就那么一个。换哪去?不换!”
陈欣怡回到房间,把试卷和笔往桌上一放,拿起一旁的耳机,塞进耳朵里,然后在空白的纸张上,比照着之前试卷上的签名,一遍遍写着“陈宇”两个字。最后在那张99分的试卷上面,誊写了一边妈妈的名字。
家乐家,家乐的声音从卫生间传了出来,“老公,帮我拿一下睡衣。”
家乐连喊了好几声“老公”,却不见有任何回应,裹着浴巾就从浴室直接出来了。见文洋在专心地发着手机消息,故意凑近文洋身边,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干什么坏事呢!”
文洋吓得一大跳,大喊一声,“卧槽”。然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道,“你别吓我撒~!”
家乐看着手机故意说道,“和谁发消息呢?”
文洋把手机怼到家乐面前,说道“就我,还能和谁发消息。”“除了你,我还有谁。”
说完,文洋把家乐一把抱起。
家乐挣扎了两下,“你干嘛。”
文洋说道,“老夫老妻了,你说干嘛。”
家乐有点不好意思,“呵呵还没睡呢。别闹。”
文洋看了一眼隆起的内裤,又看了一眼家乐,委屈巴巴地说道,“但它醒了。”
家乐忍不住想笑,“哄完孩子再说。”
文洋妥协说道,“那你快点。”
半个小时后,等家乐回来的时候,文洋已经鼾声如雷了。家乐凑过去,文洋迷迷糊糊地说道,“回来啦……”然后一个侧身,裹着被子,“睡吧。困了。”
家乐看着文洋,然后关掉了文洋那一侧的床头灯。人到中年,日子好像都过成了这样。偶尔的那一丝激情的小火苗,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淹没,庸常就像腰间的越来越厚的脂肪,令人难堪,却也甩不掉。
家乐看了一眼文洋手边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拿起。
家乐的脑子里也是挣扎着的,自从上次“警告”完文洋之后,她就想删除所有不好的记忆。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翻文洋的东西了。翻出来了是证据,真凿实了,难道真的要离婚吗?离婚了呵呵怎么办?
但此时,她手里拿着文洋的手机,解锁还是不解锁,或许真就是是一念天堂和一念地狱的差别。
手受大脑控制后,伸向了开关。灯一关,夜色就涌进房间了,显得整个房间更静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又在转念之间,坐起身,拿起了文洋的手机,手快速地在屏幕上解锁。 她点开了微信,原来刚刚的微信消息是邮箱里垃圾邮件的通知。然后,家乐开始翻看聊天记录,她从储存量入手,直接调出最后的聊天记录,然后筛查。又翻了转账记录,一个个查转账。还又查了滴滴打车记录,外卖记录,百度网盘,她翻了她能想到的一切痕迹。
而展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丈夫,“陈宇”只存在一个小小的银行转账记录里面。她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陈宇”也许真就是哪个无关紧要的人吧。
看着在旁边熟睡着的文洋,家乐心里有点愧疚,她觉得自己那些捕风捉影的怀疑,是那么地不应该,差一点就给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平白无故地添上一笔“裂痕”了。
家乐放下手机,躺下,然后伸手,从后面抱着文洋。她的脸紧紧地贴着文洋的后背,在有节律地噗通噗通心跳声中,幸福入眠。
次日清晨,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床上,家乐睁开眼睛,发现文洋已经不在身边了。家乐起床,走到客厅,看到文洋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餐桌上是已经做好的早饭,呵呵也已经收拾好,喝豆浆吃油条,豆浆的沫子粘了整张小嘴。家乐觉得眼前的一切,就是她要的幸福。她刚坐下,文洋就把锅里的小笼包端到家乐面前,“趁热吃”。家乐看着文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刷手机。这时,陈欣怡的妈妈接连来了好几条信息:
“孩子怎么样”
“医药费我转你”
“还需要什么你和我说”
家乐看到呵呵手上结痂的伤疤,然后回了个消息,“没事,都好差不多了。”
回完消息,点开了陈欣怡妈妈的朋友圈,朋友圈状态,仅三天可见,空空如也。只有背景图上是带着桃心墨镜的陈欣怡的一张搞怪照片,照片里除了陈欣怡外,还有拍摄者的两个影子也落在了画幅内。
校门口车上,陈宇刚停稳车,陈欣怡正解安全带准备下车,冷冷丢下一句,“妈,我不想再转学了”。
陈宇看着女儿的背影,在心里仿佛已经下了个决心了。
家乐的微信回复进来,给家乐回了一条微信,“随时联系。”
此时,双闪有节律的拍打着,陈宇滑进家乐的手机朋友圈内查看, 她开始翻看家乐的每一条朋友圈,朋友圈基本都是关于工作的消息,电视台的新闻要闻转发,或者是县里面的融媒体信息等等,更早的是学习英文的百词斩单词卡片……等看见家乐朋友圈背景图的时候,盯着那张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看了很久。
随后,陈宇从车上下来,走进了校门,往后山的斜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