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内,随着太后等人的离开,逐渐恢复了平静。
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
云老夫人的院子里,早已是空无一人。
她躺在床榻上,一改方才病恹恹的模样,慈眉善目的脸上挂着狠戾的神情。
“那母女两人都是白眼狼!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们云家!”
云谦坐在她身边,神情阴晴不定。
见状后,云老夫人声音尖锐道:“你该不会还念着她吧?”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也值得你挂念?”
云谦皱了皱眉:“母亲,你该知晓,婉儿的娘家势大,若是能继续留在云家,对我的助力不容小觑。”
话虽如此,可云老夫人对萧氏仍是百般看不顺眼:“她嫁来云家这么多年,整日拿乔,不懂礼数,对我这个母亲更是不尊重,养了个女儿出来,好不容易有点用处,被陈将军看中了,她却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将这门婚事给毁了!”
“即便她是个公主,我也看不顺眼!”
云老夫人字字句句都不满萧氏,她同萧氏积怨已久,又觉得萧氏不能替云家传递香火。
眼下萧氏主动提出和离,她打心底里促成此事。
然而云谦却尚存一丝理智,他细思今日宴会上的种种,却无法跟自己的猜测联系在一起。
“今日婉儿跟太后都说了什么?”
云老夫人撇了撇嘴:“太后排场大,将我安排的眼线全都撤走了,鬼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云谦不由警惕起来,试图细细推断。
但下一刻,云老夫人的话就打消了他的疑惑:“更何况她们二人还能说什么?不外乎就是萧氏同太后诉苦,不然的话,太后又怎会在今日宴会上发难?”
云谦点了点头,对于云老夫人这话,他倒是颇为赞同。
眼见云谦准备离开,云老夫人连忙喊住了他:“晚娘跟了你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不要,你总不能为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就将晚娘与乖孙一块赶走吧?”
闻言,云谦自然一口否认了:“母亲放心便是,即便是将晚娘母子赶出云州,那也只是权宜之计。”
云老夫人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这才是点头道:“那就好,不然的话,我即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同太后好好论道论道!我们云家的香火,绝不能毁在萧氏的手中!”
“母亲好生休息便是,剩下的事,儿子自会处理干净的。”
云老夫人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云谦离开。
……
夜深了,陆宛清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朝着谢长风所住的卧房走去。
她刚是到了后院,只听见“吱呀”一声响,陆凌阳的房门被人从内打开。
陆凌阳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是想去哪?”
闻言,陆宛清讪讪一笑:“觉得今夜月色甚好,想要出去赏月。”
风吹过,陆凌阳往窗外看了眼,阴恻恻的笑道:“当真是好大的一轮月亮啊。”
陆宛清下意识往天上看去,只见天上黑漆漆的一片,连个星星也看不见。
她自知事情败露,索性坦白:“我想去找殿下商量商量该怎么运作,才能掩饰住我们真正的目的。”
陆凌阳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袋,咬牙道:“正好,我也有事找太子商量,我跟你一块去。”
闻言,陆宛清撇了撇嘴,但在陆凌阳威胁的目光下,她又迅速端正了态度,点头道:“好啊,有大哥在,我们一定能商量出一个好方法。”
陆凌阳见她笑得僵硬,就知道这话并非出自她本心。
“行了,收起你那些小心思。”陆凌阳没好气道,“身为女儿家,就该矜持一些,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陆宛清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道敲响了房门。
莫衡刚是将房门打开,就瞧见了兄妹二人一双极为想象的桃花眼。
他差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平日陆凌阳是最防着谢长风的,现在怎么会带着陆宛清一块过来?
没等莫衡想明白,陆宛清便推门走了进去。
“我今日来找殿下商议要事,正好碰见了大哥,就一块结伴来了。”
屋内,谢长风的桌前堆着许多信。
他听着陆宛清的话,下意识抬眸往两人身上看去。
陆凌阳瞧着陆宛清轻车熟路的模样,脸色早已黑成锅底,眼下与谢长风对视间,他便冷哼了一声。
“太子殿下,云州发现了铁矿并未同朝廷禀告,眼下靠着铁矿同北狄人交易。”
“今夜我来,就是为了同殿下商议商议这件事,说不准能找到铁矿所在的位置。”
听出了他的不愉快,谢长风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同陆宛清对视。
“云州的矿产极多,尤其是宝石矿,若是搜查起来,无疑是大海捞针。”谢长风缓缓道,“因此,我们还是顺藤摸瓜更省事。”
“太子与我倒是想到一块去了。”陆凌阳点了点头,“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他说着,便直直的望着谢长风道:“在这座云州城内,只怕有上千个北狄的精兵隐藏,而那铁矿附近,也必定有北狄的人在。”
铁矿关系国本,若是用景朝的军队,这消息一定瞒不下来。
而云谦能将此事瞒得死死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用的人,并非景朝人,而是北狄人。
谢长风听着这番话,眼神幽暗:“若是如此,那我们的行动只能更加小心,一旦打草惊蛇,势必会引起动荡。”
“云家与北狄勾结十恶不赦,可云州的百姓却是无辜的。”
这也正是陆凌阳心中所想,两人商谈了一会,就达成了共识。
而陆宛清在一旁,看着两人商谈,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为了不引起陆凌阳的怒火,她也不敢多说,只能百无聊赖摆弄着花瓶中的几支花。
待两人商议完,那几支花的花瓣也不见了踪影。
谢长风瞧着她不情不愿的跟着陆凌阳离开,再回头看她方才坐过的地方那几支光秃秃的花茎,眼中柔和的笑意始终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