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大亮。
陆宛清睁开双眸,瞧着在屋内忙活的几个侍女。
她懒洋洋的撑起身体,依靠在墙上,轻声道:“云翳,准备准备,我要去慈幼堂。”
“记住,不能让别人知道。”陆宛清又补充了一句。
她今日去慈幼堂,是为了之前谢素薇提起的那几个孩子。
樊楼这样的地方,她想要安插视线进去可谓是难上加难,若是能从那几个孩子的口中打探出来些消息,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过为了不连累那几个孩子,她只能乔装打扮,暗中前往。
云翳将帷帐层层掀开,心中泛起诸多想法,但她却在陆宛清的注视下,飞快的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吩咐。”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了剪影,还朝着剪影使了个眼色。
见状,剪影愣了愣,随即又明白了云翳的用意。
屏退众人,剪影靠在陆宛清的身边,低声道:“小姐,咱们这行踪能瞒得过老夫人,却瞒不过荣亲王。”
闻言,陆宛清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低声问道:“为何?”
“之前您吩咐奴婢两人去千金打探消息的时候,景阁主专门提醒过,荣亲王的眼线遍布京城,而且那神仙洞也有不少厉害的人物,您上次调查樊楼,已经被荣亲王盯上了,一旦您有所动作,他一定会知晓。”
听得剪影的解释,陆宛清气不打一处来。
她重重的拍了拍梳妆台,咬牙切齿道:“看来我不仅不能乔装,反而还要大张旗鼓的去慈幼堂。”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盛装出行!”陆宛清磨了磨牙跟,“左右我每个月也都会去慈幼堂,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将此事跟樊楼牵扯上。”
剪影松了口气,忙是说道:“奴婢这就去提醒剪影。”
她一离开,门外的几个侍女便鱼贯而入,精心替陆宛清打扮了起来。
……
四匹马拉着车,缓缓驶向京城的西侧。
西侧是平常百姓居住的地方,街道上随处可见贩卖东西的小贩,市井气息尤为浓厚。
华丽的马车在这些朴素的百姓中尤为突出,引得不少人的目光投来。
“那是哪位贵人的车架?”
“四匹马拉的马车,只怕是皇亲国戚。”
“瞧着上面的徽记,是陆家的马车,想必是那位清河郡主了。”
“郡主这样高贵的人,怎么会来咱们这些地方?”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那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却是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你们难不成忘了?郡主创办的慈幼堂就在咱们西城呢!”
“是啊!每个月郡主都要去慈幼堂,想必今日也是如此。”
陆宛清听得外面的议论声,很是满意。
剪影她们提醒的很对,她想要真正隐藏自己的目的,反其道而行倒成了最好的方法。
护卫在前方开路,马车行驶在其中,最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京城慈幼堂。
因为入了皇上的眼,慈幼堂已不再是之前寒酸的模样。
买下隔壁的几处院子打通后,这成了一处三进的大宅院,占地面积颇大,可以容纳两三百人。
刚是到了门口,那几个在门外玩耍的孩童便跑了进去,口中叫嚷着:“郡主娘娘来了!”
陆宛清下了马车,正好瞧见了带着众人快步走出的钱娘子。
她心思细腻,又是管理的一把好手,早在三个月前,她就被陆宛清提为了慈幼堂的管事。
“参见郡主。”
在钱娘子的带领下,孩子们纷纷跪倒在地。
陆宛清摆了摆手:“我只是照例来看看你们,今后见了我不必行此大礼。”
钱娘子从善如流的应下,亲自带着陆宛清走去了前厅。
前院空旷的地上晾晒着不少东西,大都是鱼干之类的食物,恐怕是钱娘子为了那间小饭馆准备的。
“你将这打理得很好。”陆宛清赞赏的点了点头,“比我之前所想的要好上许多。”
钱娘子忙是摆了摆手:“若非郡主仁慈,我们早已死在了那场灾祸中,又哪里能有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过呢?”
陆宛清摇了摇头,安抚道:“我也只是给你们提供了场地与银子罢了,真正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是你们自己。”
见钱娘子眼眶通红,眼见着就要跪倒在地,陆宛清忙是搀扶住了她,温声道:“钱娘子,我今日来只是瞧瞧你们过得如何。”
“听闻已经有几个孩子出门做工了?”陆宛清漫不经心的提起了这件事。
钱娘子并未怀疑,点头道:“元宇那几个孩子是不安分的,总是想要出门做事,我禁不住他们的乞求,就应下了这件事。”
“不过……”钱娘子提及此事,肉眼可见的犹豫起来。
陆宛清见状,便知到了自己最关心的地方。
她面露关切:“可是有什么难处?”
“倒也不是难处。”钱娘子低声道,“是那几个孩子去了樊楼。”
只要是在京城的人,没人不知道樊楼这地方的。
樊楼被达官贵人视作玩乐的场所,可在正经人的眼中,却是一处污糟的地方,是提起来都要骂上两句的。
果然,在钱娘子忧心忡忡的眼神下,陆宛清皱着秀眉,沉声道:“为何要去这样的地方?若是他们想要找事做,大可以去我陆家名下的产业。”
钱娘子急忙解释道:“他们是不想过多麻烦郡主您,您已经给了我们安身之所,又怎能事事都麻烦您?”
她说着,便朝外面喊道:“还不快让元宇他们过来!”
“郡主都知道他们做的好事了!”
此话一出,几个妇人人手一个少年郎,拎着他们的耳朵便将其扔在了陆宛清面前。
口中还骂道:“瞧瞧你们做的好事!竟然连郡主都惊动了!”
陆宛清摆了摆手,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望着这几人:“说说吧,你们都去樊楼做了些什么?”
闻言,看上去最为稳重的那个少年红着一张脸,愧疚道:“郡主息怒,我们去樊楼都做的是粗活,只在后院,从没去过樊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