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店铺中，一座酒楼十分明显。
这酒楼生意极好，不断有人进出，里面更是人声鼎沸。
只是，就这样的酒楼，陆宛清着实见了不少，而且这酒楼的外观，比起京城与越州的可要差远了。
陆宛清面露嫌弃：“这就是沈老爷口中的好地方？”
闻言，沈洋笑着摇了摇头：“酒楼的好处，可不是体现在多么奢华上，您仔细瞧瞧那些人。”
沈洋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
陆宛清此时才发现，那些进出酒楼的人，并不是什么衣着富贵的有钱人，而是些普通的百姓与士兵。
而他们往往是大包小包的进出，就像是……在交换货物一样。
陆宛清心凉了半截，却要装作隐隐兴奋：“这座酒楼……是百姓以物易物的地方？”
“季公子好眼力。”沈洋笑眯眯的说道，“这就是百姓以物易物的地方，你那些茶叶，若是能去这酒楼中，就能卖出高于市场二十倍的价钱，还不用缴税。”
闻言后，陆宛清抑制住心中的冷意，激动道：“此话当真？可走私不是朝廷严令禁止的吗？”
“这都是百姓私下交换罢了，可算不上走私。”沈洋忙是摆了摆手，“就这点货物，哪能是走私呢？”
陆宛清表面上应下，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看似每个百姓手中都只是提了一点货物，可这进出的百姓与士兵，足足有上千人。
这每日的数量加起来，哪里算不上走私了？
陆宛清握紧了一双手，只当做自己没有深思此事。
她摸着下巴，心动极了：“我那些茶叶，当真能在这里卖出去？”
“您放心便是。”沈洋笑道，“这里面的北狄人，最是喜欢茶叶，您那些茶叶一定是供不应求。”
“若我只要银子呢？”陆宛清皱眉道，“北狄的那些东西虽好，却也不是我想要的。”
闻言，沈洋迅速答道：“自然有北狄人愿意出银子买，您瞧那些进出的百姓与士兵，也不全都是以物易物。”
陆宛清这才是放心下来，她点了点头：“我先回去让人整理好货物，明日一早就派人来这酒楼。”
就在陆宛清准备离开时，沈洋又叫住了她。
对上陆宛清疑惑的目光，他笑了笑：“想必季公子也看见了，茶叶这东西，在榷场是供不应求，若您今后还能拿出茶叶来，那……”
陆宛清早已料到他会有这一番言论，此时就用自己排练过无数次的贪婪神情，激动道：“这都是小事！待我此番回江南，就将那些茶叶买了送来榷场！”
“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沈老爷在榷场照拂我一二了。”
“这是自然。”
沈洋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一想到自己能从中抽取的利润，他便欣喜若狂。
告别沈洋，陆宛清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倒在软塌上，背后已是冷汗淋漓。
沉香连忙替她擦去额间的汗珠，轻声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惊讶……”陆宛清艰涩道，“虽说我早已料到了北都护府是官商勾结，走私猖獗，可我没料到平民百姓与寻常士兵也参与到了走私中。”
她想到之前看见的那些百姓与士兵脸上的笑容，心中便一阵胆寒：“这样一来，我们怎么才能彻底根除走私的风气？”
这时，车帘被掀开。
沉香十分有眼色的坐在了马车外，与莫衡一块驾驶马车。
高大的身影将陆宛清全身笼罩住，她委屈的瘪了瘪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正所谓法不责众，即便是在法律制度较为规范的现代，对于这样的事也难以抉择，更何况她现在的处境？
那些百姓与士兵，的确都只是走私了一点东西，他们或许根本没想到，在那座酒楼后，还有一个人在运作。
这可是一大笔气运值，若是不能拿到手，那她想要完成任务要等到何年何月？
陆宛清心情低落，根本不愿同谢长风说话。
“其实想要解决这件事，也并非什么难事。”
听得谢长风冷不丁的话，陆宛清抬起眼眸，疑惑道：“难不成殿下还想要将那些百姓与士兵一块治罪？”
“当然不是。”谢长风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将参与走私的高层全部就地格杀，杀鸡儆猴。”
“那些百姓与士兵，则是既往不咎。”
“只需将榷场的走私风气清扫赶紧，那些人便不会再参与其中。”
陆宛清眨了眨眼，将谢长风的这一计划在心中设想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这一个方法，或许真的是解决当前走私一事的最好办法。
她总算打起了些精神，目光灼灼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刀斩乱麻，干脆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我已经让人将茶叶送来了。”谢长风笑道，“不出三日，他们必定会设宴拉你入伙，到那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
方府内。
沈洋喜形于色：“方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那季公子果真是如您所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我的提议。”
“我的话何时出过错？”方大人得意一笑，“他乃是季家庶出，自小就被人压迫，现在又被发配到北都护府这样的不毛之地，心中自然不满，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咱们可是将方法摆在他面前了，若他不听，那才是有古怪。”
方大人自以为将陆宛清看得十分清楚，根本没有对陆宛清生出怀疑。
而沈洋则是沉浸在了即将到手的大批银子的喜悦中，激动道：“季家掌握了大部分的茶叶生意，哪怕是从他们手指缝中流出一点，也足够咱们发财了！”
方大人白白胖胖的脸上笑得满是褶皱：“没想到自江南私盐被查抄后，咱们还能有茶叶生意可做，当真是天助我也！”
两人说着话，是愈发兴奋。
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身影走了过来。
方大人看着她的身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垂涎的光芒。
然而想到她的身份，方大人又将这股悸动压了下去，状似温和的问道。
“石小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