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晚后,女子日日出来指导他画画,他们渐渐熟络。
林怀生由此得知了她的名字——榴娘。
很称她的名字,他也渐渐适应了她的存在。
可日久天长的,林怀生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
当林怀生又一次在读书的时候,摔在地上。
榴娘做了一个决定,她给林怀生留了一封信。
上面只有一句:郎君郑重,有缘再见。
林怀生拿着信,神情落寞的看着桌上的画。
偷偷将信封叠好,乖乖养病半月后身子大好。
不顾母亲反对,将那幅画挂在房里。
说来也奇怪,画挂好后林怀生比从前更加努力读书。
几乎很少出门,徐母以为儿子不再痴恋画,也就没有在阻拦。
可她不知道的是,几乎每到深夜林怀生总会仰头看着墙上的画直到半夜。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看着那画的眼神是那样的情深。
苏青容站在他身前,看着他的样子,眼底蓄满了泪。
林怀生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一次都没有。
画面一转,就到了那天林怀生出发去书院的前夜。
徐伯母睡后,林怀生走到画前,伸手轻轻碰了碰。
轻声道:“榴娘,这次你陪我去书院好不好,等我上了书院,
就不再和你见面,我……我会和青容成亲,求你再见我一面好不好。”
林怀生的眼泪滑下脸颊,声音极近哀求,呼吸都变缓了许久。
可屋中依旧安静如斯,林怀生仰头看着那画像。
垂头灿然一笑,无力的说:“你还是不肯见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肯。”
梅花香陡然袭来,林怀生面前出现一缕红裙。
他一点点抬起头看向上面,榴娘含着眼泪笑着喊他。
“怀生,你怎么哭了?”
林怀生猛地站起来,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带着哭腔一遍遍道。
“你出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情人之间的思念,一下子包围了两人。
他们宛如一对新婚夫妇,结伴同行。
苏青容跟着他们一起走到山坡后,看到了他们成为夫妻的事实。
抬眸看向不远处,那晚他们所在的位置。
原来,一切早就发生了。
画面继续变换,苏青容站在了庙里。
看到了林怀生不要命扑火的身影,也看到了榴娘对她说不要着急的话。
眼前的一切突然碎裂,苏青容含着眼泪,看着灵前向火盆里扔纸钱的人。
“为什么不说呢?”
榴娘扔下一片纸钱,沙哑着开口:“说什么呢?
说我是妖,不会和他长久,还是说我们有缘无份呢?”
苏青容蹲下身子,抬头看着榴娘哭红的眼睛。
“若是你们早点说,我或许不会非要和他在一起。”
榴娘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可青容,你是好人,
你一直帮衬着他,倾心于他,我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随后无力一笑,看着漆黑的棺材道:“反正,我是妖总是不能和他一起。”
苏青容看着她的脸,异常平静的说出一个事实。
“可他心里的人是你。”
苏青容低头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放在她身边。
“这是我所有的银钱,以后就作为你和徐伯母生活的费用。”
说完转身离开,走出门外时余光瞥见墙边的徐伯母。
脚步停顿了片刻,随后抬腿走了出去。
她还有何颜面,面对徐伯母呢?
堂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青容,我对不起你。”
苏青容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她直直走回房中。
打开锁住的房门,木木的坐在椅子上,任由眼泪流出。
木门突然被推开,苏青容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坐在原处。
白山宿看着流泪的人,几步走到她面前,拿出帕子递过去。
苏青容头都没抬,四平八稳的说:“我会弄脏你的帕子,
我已经没有钱了,也赔不起。”
白山宿无奈叹口气,将手中的帕子塞到她手中。
“擦擦吧,没水洗脸。”
苏青容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手指摸到角落处一个宿字。
拿起来沾了沾脸上的泪水,小心将帕子塞进袖筒里。
“我洗好了给你。”
“不……好。”
白山宿急急转了一个弯,单单落了一个字。
屋内安静如斯,白山宿还有些不习惯,低头看着苏青容。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活着。”苏青容答得倒快。
白山宿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院中漆黑一片。
“就这样不会感受到任何感情,只会哭的活着?”
苏青容听到这话,转头看着他的脸道:“感受不到,不代表不知道。”
“是,是,是,你知道只是你的心如一潭死水,不会再泛起任何波澜而已。”
白山宿说完,苏青容没有再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院中。
话落许久,身侧之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白山宿转头看着她的侧脸。
试探着开口:“要不和我回青丘?”
苏青容转头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没说的话。
“你这种情况吗?我也没见过,可青丘有一个老狐狸,
他们活的可长了,说不定能让你重新获得七情六欲呢?
你又不是木头,干嘛就只为活着呀?
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白山宿说的很轻,眼睛时刻盯着她的脸。
看了许久,但很不可思议,她真的没有任何变化。
白山宿敛了敛袖子,起身走到门前,抬头就要走出去。
“好。”
抬起的脚步一顿,落回原地,转头看着桌边的人。
眼底明显溢满笑意,满口答道:“好,我这就带你走。”
苏青容站起身,看着白山宿的脸道:“不,我想明天再走。”
白山宿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还要做什么。
苏青容的视线透过他,看向院中半人高的篱笆。
“我想明天送送他,明天就是他起灵的日子。”
白山宿转头看向对面,那处亮着光的地方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还未亮,对面就响起鞭炮声。
白山宿从床榻上醒来,见椅子上没有人,打开门,
就看到苏青容站在院子里,定定看着对面。
对面长长的队伍,中间榴娘抱着一个小小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