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宿倒在地上，许久后才站起身落回她发簪上。
长夜漫漫，无眠之人却多的数不清。
新房中。
红色的纱帐下此时静悄悄，房里叫了水折腾到后半夜所有人才睡下。
大红的鸳鸯被下，女子只着简单中衣，偏头看着身侧之人。
嘴角却扬起淡淡笑意，可笑意退却后，那眼里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伤。
她的容貌与姐姐不同，她沉静、胆小，乖巧的像一个木偶。
脑中带着血的脸，死前还想着对她笑笑。
可他从来都不喜欢笑。
至少在她身边的近十年，他的笑寥寥无几。
女子眼中泛起泪，可在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恨意。
她逼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身边睡着。
桌上龙凤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即那凤烛似有熄灭的迹象。
可下一秒不只为何，凤烛又好好燃起来。
外面冷风吹过，花园中枝丫沉寂无声，他们在等春天。
翌日，天刚微亮。
新房中就忙碌起来，梳妆镜旁点着几盏明亮的蜡烛。
新妇要起来见公婆，即便她是个妾也是申家嫁进来的妾。
门外苏青容偷偷向里面观望，还没看出什么。
里面就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既然回来了，还不进来。”
苏青容瞬间站直脊背，抬腿跨了进去，快步走到她身后。
怯怯的喊了一声：“小姐。”
申洛桑眼皮都没抬，看着镜中她那毫无惧色的脸。
懒得看她装模作样，想起一事问道：“昨夜歇在那里？”
苏青容舔了舔嘴唇，有些小心的看着她的脸道。
“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睡，昨夜人多没人管，我就只能去别地了。”
说道最后几乎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好似这府里的人亏待她似的。
申洛桑听罢没有说话，给她梳头的妈妈脸色却有些不好。
带着几分小心，看着女子好看的侧脸道：“夫人，府里是忙了些，昨夜……”
“无碍。”申洛桑看向镜中她的脸道：“能找到住处就行，
免的在外面冻着，再被撵出去，那就可怜了。”
梳头的老妈妈不敢说话，手下的动作却快了不少。
站在她身后的苏青容，脚步微微合拢，显得很是乖巧。
只因她知道，申洛桑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她听。
可那些话不像是关心，倒像是警告，而且是赤裸裸的警告。
梳妆完毕，数名仆从退下。
申洛桑顶着盘起来的妇人头，起身朝着苏青容走来。
到她身前时，苏青容很有眼色的抬起手，给她垫在手下。
两人沿着长廊跟着引路的丫鬟，向着正厅走去。
申家不同于吕府上其余的妾室，她背靠申家当得起等同于正妻之礼。
昨日迎娶之时，处处的铺张，就是在和所有人说。
这位新夫人，得吕家器重。
……
正厅内已经站着四位姑娘，苏青容见过她们。
而申洛桑这才第一次见她们。
苏青容扶着申洛桑站在中央，罕见的垂着脑袋没有四处看。
倒规矩的，有些反常。
不大一会儿，主位上走来一男一女两个雍容华贵的人。
一旁的婆子喊道：“跪。”
苏青容服侍着申洛桑跪下，自己也跟着跪在身后。
“新妇敬茶。”
一大红瓷盏被放置着木托盘中，递到新妇面前。
申洛桑拿起来，脸上满是敬重的递到前面。
乖巧的喊一声：“爹爹，喝茶。”
男子哈哈一笑，伸手接过茶，身侧小厮立刻拿起托盘递到她面前。
“拿着。”
申洛桑没伸手看了侧边一眼，苏青容立刻上前拿过来。
“谢爹爹。”申洛桑跪在地上回礼。
接下来也是一样，待人喊完后。
上面的两人，找了一个借口先行离开。
苏青容捏着手中厚厚的银票，眼睛时不时瞟上一眼。
她那目光太过显眼，导致申洛桑看的十分不爽。
罕见的轻咳一声，提醒她。
苏青容眼神立刻落回到她身上，看着她严肃的侧脸。
抿了抿嘴巴，将手中的红包向下放了放，可依旧没有松手的打算。
申洛桑都快气笑，可现在还不是教训她的时候。
伸出一只手，眼神示意她扶着。
两人站起来，面对着那群女子。
带头的两个女子，见她转过身立刻欠身对着她道。
“见过夫人。”
申洛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她们柔柔道。
“各位姐妹辛苦，父亲、母亲不在，我们可以放松一些。”
她这话一说，下首的一个穿红色衣衫的女子。
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道：“不若，我们去暖阁，站在外面有些冷。”
她睁着大眼睛，将周围的人看了一圈，可却没有一个人附和。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这下子，就连是她那简单的脑子都看出有些地方不对。
站在最前面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向前走一步垂着脑袋。
带着几分赔罪的说道：“请夫人不要怪罪，江羽妹妹岁数小。”
申洛桑看着眼前的女子，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却只簪着一根白玉簪。
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看着就像夏日天空，最后的那抹晚霞。
怎么看，都怎么舒服。
上面没有声音响起，就在众人心中忐忑万分的时候。
“无碍，就按照妹妹说的办吧。”申洛桑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苏青容暗暗松了一口气，和最后面的云英对视一眼。
收回视线的时候，就看到申洛桑那皮笑肉不笑的脸。
她连忙低下头，快步走到她身侧，沉默着不敢说话。
……
暖阁内，申洛桑坐在主位上，看着分列两侧的人。
满是温柔的说：“我还不认识各位妹妹呢？”
话落坐在后面，穿大红裙袄的女子，学聪明了。
这次先看了前后左右一圈，愣是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刚刚替她说话的女子说道：“奴家奚乐，今年十七岁。”
申洛桑点点头，接着看向她身后的人。
那女子一身白衣，整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凤心，十六。”
她很冷。
申洛桑笑笑并不在意，偏头看向左侧的人。
为首的女子，身穿水红色衣衫，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