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宿嗤笑一声，看着和尚那副沮丧的模样。
好心开口：“和尚，告诉你件事，人和妖都会变，
唯独不同的，是有的人、妖会变好，
而有的，则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这些都非人力可改，也非人力可控。”
说完也不待他答话，飞身向前一把抓住男子的肩膀，
提向空中，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和尚站在长长的阶梯上，仰头看着空中飞走的两人。
满脸都是无措，以及悔恨。
嘴里低声呢喃：“早知如此，就该……”
该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一点都不想、细想。
北翼皇宫，王姬房内。
苏青容规矩站在梳妆台后，眼神时不时看向镜前的女子。
一名瘦高的宫女，轻轻拿下王姬头上的发簪。
待取下最后一支，原本黝黑的发丝，顷刻变得花白。
苏青容眼神一惊，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垂下的发丝。
王姬扫了一眼镜中的苏青容，轻轻一抬手，那名宫女停下手。
垂下眼帘将手中的木梳，放在桌上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宫门合上时，苏青容还沉浸在看见王姬花白头发的震惊中。
王姬转身看着她，时而皱起的眉头，时而哀怨的叹口气。
看着看着也忘了提醒她，见她实在有趣歪着头瞧了许久。
发现她似乎心中有情绪，但脸上总是没有随心变化。
她，是有些奇怪。
苏青容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一道强烈的视线，着实让她不能忽视。
一抬头就看到王姬，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正专心的看着自己。
苏青容剧烈眨巴着眼睛，微垂下脑袋小声的叫道。
“王姬。”
王姬笑了笑，看着她微垂的侧脸，轻声开口：“你刚刚好像很惊讶。”
苏青容抬头快速扫了一眼，随后立刻低下头，
她可没有忘记在牢里的时候，王姬那逼人的气势。
此刻即便房中无人，她也是一点都不敢造次。
王姬看出她在躲避，垂下眼帘淡淡道：“在王宫，主子问话的时候，
一定要答，不然就会被打二十板子，两个月都下不来床。”
话音方落，苏青容两手立刻捂着屁股，看着王姬老实道。
“我是很惊讶。”
王姬一挑眉，静静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苏青容指了指她的头发，声音比刚才还要小。
“你的头发怎么变了？”
王姬笑了笑，转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枚黑色的发簪。
举到她面前说道：“这是王兄为我寻来的沉木，
只要戴上，就可以让人立刻变换出黑发。”
苏青容低头看着手中筷子似的发簪，上面什么都没雕刻。
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伸手将东西递了出去。
“可你这么年轻，怎么会需要沉木。”
王姬拿着发簪低下头，看了看随手将东西放在梳妆台上。
拿起木梳将肩头散落的头发，认真的一缕缕梳着。
她的长发及腰，闪着健康的光泽，即便颜色花白，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
屋中蓦的变得很是安静，苏青容看着她伸手向后去够一缕头发。
修长的手指够了许多下，却只有散落的几根被她拉到身前。
苏青容向前几步，伸手将头发捏住，拨到前面放在王姬手中。
“谢谢。”王姬继续梳着头发，轻声道。
苏青容将手放下，跪坐在她身后道：“王姬的头发，不管什么颜色都好看。”
王姬手一顿，抬头看着镜中的苏青容道：“没想到你的嘴巴，还挺会说。”
苏青容低下头，看着腿上交握的两只手没有说话。
王姬瞥见她的反应，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木梳向桌上一搁。
缓缓道：“我的头发是在他死后第二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时我迷迷糊糊，人也不是很清醒，自然没有余力去管头发，
等看到的时候，就更无心思、精力去管。”
苏青容抬头看着镜中人，平静的说出曾经撕心裂肺的过往。
轻声说道：“王姬，还念着他。”
王姬轻轻一笑，听着苏青容这似是总结的一句话。
“念呀，毕竟是我想相伴到老的人。”
苏青容低头，想到他们的结局，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说。
“那就念吧，一生若没有心上人相伴，也很孤单。”
虽然不能为逝去的人做什么，可思念是唯一能怀念他们的事情了。
王姬看着镜中女子闪着泪光的眼睛，拿起帕子递了过去。
“擦擦吧，眼泪做不了什么？”
苏青容垂着脑袋，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谢谢，王姬。”
王姬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垂下头轻抚着头发。
屋内烛光闪烁，将她们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怎么还不睡？”一道男声响起。
苏青容立刻站起来，垂着脑袋眼睛动都不敢动。
这个声音，她格外熟悉。
王姬起身对着来人行礼：“见过王兄。”
来人一把扶起她的胳膊，看着她微垂的侧脸道。
“你不用向王兄行礼。”
王姬依旧垂着脑袋，声音显得有些疏离道：“天月不敢。”
贺逾白扶着她的手一松，看着她疏离的样子。
偏头移开视线，声音冷然道：“所有人下去。”
门边站立的宫女，躬着身子齐齐退了下去。
苏青容不敢抬头，对这里又不熟悉，在又一次撞到桌角后。
偏头瞄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门，随后赶紧转身小跑了出去。
出门后，看了一眼缓缓关上的门，随着那些宫女一起站在门外。
里面许久都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夜晚的凉风吹去不少白天的热意。
苏青容偏头看见离她不远的人，竟然是刚刚给王姬梳头的人。
她慢慢向旁边挪动脚步，直到挨到人家的袖子才停下脚步。
随后小声的问道：“姐姐，你在王姬身边多久了？”
女子双手规矩的叠放在小腹前，目不斜视的站着。
一点都没有要理她的意思，规矩的好似一尊雕像。
“王姬好像不太高兴，难道是因为驸马不见了？”
女子听到这话，斜视了苏青容一眼，十分不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