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一个宴席只是请人来吃个饭,里头门道多着呢!
请人,菜肴,布置,其中都有学问的。
而凌恒升想到这些,说明他更加通晓人情世故了,这就是极好的事,她可不希望儿子读书读成书呆子。
办宴席虽然不易,但凌夭夭一家现在也是有经验了,而且多了兰氏康河万平几人,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族长、村长、里正一家的家人也来帮忙了,还有宋舅母。
“嫂子怎么来了?”凌宋氏先是恭喜一番宋璟考中案首,才问道:“嫂子家里现在应该是最忙的,怎么好劳你辛苦呢?”
宋舅母笑道:“璟哥儿争气,升哥儿也是个好的,只是我们打算过两日再办个宴席,这时候来也是先学习一下,到时候也好有个数,你可别赶我才好!对了,璟哥儿他们父子俩忙着招待客人,今儿怕是没空过来,让我帮着庆贺一二,你们可别怪罪。”
“哪会儿呢?招待客人是应该的,我们一家人,就别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了。”凌宋氏笑眯眯的,心里知道这是大哥一家的体贴。
宋璟和凌恒升同场考试,凌恒升考中第九名自是不错的,比起宋璟的案首就不够看了。
若是他们今天来了,难保不会有人巴结奉承几句,那不是喧宾夺主了吗?
干脆就不来了,反正他们一家子也不在乎这场面活儿,也省得尴尬。
“夭夭她们姐俩呢?怎么没见着啊?”宋舅母问道。
凌宋氏领着她往里走。
“那孩子是个闲不住的,正和大家一起忙前忙后呢。”
宋舅母此时也看到了凌夭夭,她俨然就是主事的,面对这场面也临危不乱,井井有条。
简直不像村里走出去的姑娘,看这气度,真是脱胎换骨。
怪不得家里那个臭小子一直心心念念的,不肯放弃。
宋舅母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每每看见凌夭夭的变化和风光,她就开始想着是不是娶了也好?可再一想到儿子能有更好的选择,她就不想太早定下。
可惜了,要是凌恒升不争气些,她张口替儿子纳凌夭夭做妾也是一桩美谈,一不耽误找姻亲作为助力,二来也能全了儿子的心思。
再等等吧,这次秋闱,她家璟哥儿定能中举的!而凌恒升若是落榜了,两家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到时候张口也合适。
凌宋氏可不知道嫂子心里想什么呢,若是知道她有这心思,怕不是要把人打出去!
今日是自家的大好日子,一家子忙碌得很。
到了时辰,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
凌恒升同凌夭夭在门口迎客,逢人就笑。
“恭喜恭喜!”
“升哥儿前途大好,真是我们村的骄傲!”
“有这么出息的兄长,夭夭丫头,你可是要享福了!”
兄妹俩始终笑着招待,打过招呼后,康河和万平就会领着客人去席上,那边自有凌宋氏招待。
“升哥儿,夭夭!”
两人看去,笑意微收。
凌老爹和凌老娘相携而来,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换上了半新不旧的春衣,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
此时凌恒升正和凌三郎说着话,凌三郎问道:“你们还请了那边?”
凌恒升点头道:“自是要告诉阿爷阿奶一声的。”至于其他人,想来也是没门。
他想的确实不错,二房的几个倒是想来打秋风,可惜凌恒欣被关起来做劳役,凌永元也被强制做工抵债,是闹不出什么风浪了。
现在老凌家和凌夭夭一家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凌孟氏自是到处宣扬谩骂凌夭夭一家不守孝道,不敬尊长。
可惜凌夭夭每月的养老银给的痛快,时不时还送肉食,每月都送新衣,全村的人都看在眼里,加上凌恒升现在成了秀才,吃朝廷黍米,凌夭夭又是让大半个村赚了钱的大贵人,谁会不长眼地替凌孟氏说话啊?
此时凌夭夭兄妹同两个老人寒暄几句,凌三郎兄弟几人便迎着两个长辈进屋去了,一路说笑,无非是说凌恒升争气,族上有福之类的话。
听得凌老爹面色红润,中午估计能多吃两碗饭。
他现在也是看清了,老二是个不顶用的,凌恒欣又是个只会打嘴炮的,他想安安稳稳吃香喝辣的,还是得看大房的。
所以还闹什么呢?只要他和娃他奶好好的,别再和以前一样寒了大房的心,大房总是会奉养自己的。
几人进去后,凌夭夭看看兄长,她是为了名声和责任才赡养老人,而凌恒升还是重视亲缘的,做不到不管老两口。
这样也好,说明这个兄长不是个冷血的人,他顾念旧情恪守孝道,却又不会因此迂腐而让家人忍让,这其中分寸,想来他是可以把握好的。
正想着,她便听到一阵马蹄声。
马可是稀罕物,不是富贵有身份的人家养不起,而凌夭夭接触的人中,能坐得起马车的就那么几个。
更别提这辆马车上头标志着主人身份的纹路,正是本县最大的官,喻宏朗。
他竟是真的来了!
凌恒升连忙迎出去,凌夭夭紧随其后,看着马车停下,上头的人踏着板凳缓步下车,一副风姿卓绝的贵公子派头。
这人真是闲得发慌?堂堂知县,统管整个大临县,大大小小多少事情都要他管,怎么还有空来参加乡下一个小小秀才的宴席?
莫不是真动了什么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人。”
“恭喜凌兄考中秀才了。”喻宏朗含笑说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凌恒升作揖道:“大人谬赞,不过有幸榜上挂了个名,还差得远呢。”
喻宏朗道:“凌兄才华横溢,乃是栋梁之才,只要再磨炼一番,秋闱自是不在话下。”
“那就借大人吉言了!”
两人说笑着往里走,凌夭夭在旁不错眼地盯着,发现喻宏朗对兄长笑得真是花枝招展!一定不对劲!
没事笑那么好看做什么?一点威严都没有!
亏你还是七品知县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空有外表的纨绔子弟,整天闲着到处晃悠。
“凌姑娘这般看着在下,莫不是我有什么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