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露解释道:“舒语担心生母,这才多次来求我帮忙搭线,我娘也探过伯夫人的口风,说是身上确实有些不爽利,又不方便请大夫……”
“杨家也怕贸然请你,别人会觉察出来。我知你性子,便想着趁着这机会来与你说,到时就在我们家,你来拜会我母亲的时候,伯夫人也来,就装作偶遇,到时候屋门一关,也好不走漏风声,可好?”
她怕凌夭夭会不高兴,毕竟给人看病还得如此偷偷摸摸,心里难免不爽快,不过凌夭夭也知道女子不易,又是容露出面相请,便点头应了。
容露这才松口气。
“这就好,我回去后便同舒语那边说,叫她们等休沐日那天来我家。”她没问过凌夭夭,便不好跟武安伯府那边递准话,如今这边谈成了,杨家那边也就能放心了。
凌夭夭点头:“也好。”
容露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世道待女子过于严苛,就连求医都要担忧流言蜚语坏了名声。”
凌夭夭:“讳疾忌医更不可行,身体是自己的,总该是更重要的,至于名声,这防不胜防,好在你思虑周到,等到了你们府上,我替杨夫人好好看看就是。”
容露嗯了声。
既然谈好了这事儿,凌夭夭便让下人进来换了茶水,继续聊起别的事来。
容露就是来问医的,如今谈好了便也没有什么旁的,闲谈一会儿便告辞了。
眼瞅到了饭点,凌夭夭便让她留下用饭:“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吃,没什么不方便的。”
容露叹息道:“这次就不了,我得快些回去给杨家回信呢,左右没几天你就来我家了,到时你们在我家留饭哈!我家厨子做的席面可好吃了!”
凌夭夭便道:“那好,我送你。”
容露这回没有推辞,走到院外,忍不住抬头看,道:“夭夭姐,方才我就想说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是有多自恋啊?住的院子还起这么个名字。”
凌夭夭笑,不置一词,到时香薷忍不住笑声,捂着嘴笑出来。
容露:“嘿,什么个意思?”
香薷:“容姑娘,这是三爷起的院名,以前三爷住的院子都叫畅合院,后来在太太入门前,三爷便改了叫灼华院,来了京城,三爷又给这儿的牌子换了这个名字。”
容露:“噢……”她脸上露出恍然神情,跟着有些调侃,有些艳羡。
“行了,夭夭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收着点!”
走到二门上,容露才叫她回去不用再送。
“容姑娘真是真性情。”秦妈妈道,“这京城中,真性情的人可是难得。”
凌夭夭笑道:“是啊。”
可别看容露瞧着性情直率,其实是个体贴入微的,所以她哪怕身份贵重,在凌家却从不摆架子,来侯府找她,打扮的甚至没有喻央明艳。
所以凌夭夭才喜欢她呀,真正的真性情,不是我行我素,直来直去,最后来一句我就是这样的直率性子,而是是润物细无声的粗中有细,令人熨帖。
-
凌夭夭来京后见了久别重逢的好友,喻宏朗此时也是见到不少熟悉面孔。
他离京四年,京城的人们却压根没有忘记这个人,因为他的功绩斐然,京城也时常提起这个名号。
有多大的名誉,就有多大的恶语,喻宏朗不知多少次面对“熟人”的问候,心如止水,脸上带笑,与众人一一寒暄过,继续忙碌。
司农寺少卿之位空缺已久,其中有很大原因就是这职位紧要,不少人都想拿到手,除去自己想升到这儿,还有一些人想把自己的人脉安插进去,几方对峙,最后确实喻宏朗这个外放的捡了漏,能不招眼吗?
他又是破格升级,底下之人难免不平,喻宏朗不单单要尽快熟悉职务,将堆积业务处理,还得面对下属明里暗里的刁难,入职一天,便已心力交瘁。
这种场面,竟是比当初外放到大临县任职更难些。
喻宏朗忙碌一日,回到灼华院,便见自家夭娘迎上来。
凌夭夭如今不用在学馆教授坐馆,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去工坊,闲暇不少。
“三爷回来了,是不是累着了?我熬了药浴,正让人往浴汤里加冷水呢,兑好了便可以沐浴了,你去泡泡澡,松快松快?”
她说着,替喻宏朗宽了外袍,将这官服叠好,挂在一旁。
喻宏朗却从背后抱住了她,闭上眼,声音有些轻:“这样就好了。”让我抱一抱就好了。
不论外面有多忙,有多少暗流涌动,哪怕逆流而上,只要有她便是归港。
凌夭夭颈窝有些痒,让他靠了会儿,“快起啦,去沐浴吧,药汤应该备好了,我还得去厨房看看,做了素菜粥,你喜欢吃的。”
“不想吃素了。”
“啊?”
凌夭夭只当自己听错了。
-
休沐日,凌夭夭难得又起了个大早,刚想出被窝,却又被人抱住。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再睡会儿。”喻宏朗的声音有些低哑,还没睡醒。
凌夭夭拉他手:“别睡了,今儿该去尚书府的。”
“不急,那么早去,扰人休息。”
凌夭夭:“你先睡,我得梳洗打扮,花时间的,等我弄好了叫你起来吃膳。”他每日都要去上值,难得睡个好觉,凌夭夭不想扰他的。
喻宏朗轻叹一声,有些勉强地松开环抱她的手。
那叹息甚至有些委屈,想是控诉她粥里少了鱼肉还假惺惺劝焦糖多喝粥的无耻行径。
凌夭夭有些好笑,哄孩子似的道:“三爷长大啦,该会自己睡的,不用我哄噢!”
喻宏朗懒洋洋睁开眼睛,瞥她一眼,翻身继续睡了。
凌夭夭低低地笑,像是得逞的小鼠。
笑着笑着,就被人拉回被窝压着亲了半晌。
凌夭夭欲哭无泪。
还没漱口啊……
察觉她眼神有些哀怨嫌弃,喻宏朗低声道:“晨起不要撩拨我。”
凌夭夭:“???”
天地良心,谁撩你了?
但她不敢说,甚至一把推开他,三两步下了榻,自己穿好衣裳出门喊人准备东西。
只留男人躺在榻上,睁眼看着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