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蓁蓁说是这么说，可到底是有孕的人，身上容易不适，加上天气燥热更容易心情不佳，她一贯是个好脾气的，也不可能对着下人发脾气，便只百无聊赖地待在屋子里，恹恹的，怀着身子吃得反而比没怀少了，看得青娘忧心不已。
恰好这一日，太子来了。
他这两个月隔三差五会来看看凌蓁蓁，一院子人都习惯了，太子也喜欢这院子的氛围，只是今日却敏锐地发觉有些不同。
比如凌蓁蓁强打精神的应付，比如下人们欲语还休的无奈。
祁临第一反应是出事了，但看凌蓁蓁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便直接问了：“可是有什么委屈？”
凌蓁蓁诧异，因为男人的语气就像是她被欺负了一样，忙道：“没有……”
祁临不太相信，甚至有点怀疑她是故意瞒着自己，脸就冷了下来。
他一贯是个话不多的，脸一冷就更加叫人心悸，凌蓁蓁老实交代。
“就是没冰了，我热得有些难受。”
祁临这才明白，再一感受，这屋里确实有些闷热。
这点小事，何须让自己受委屈？
祁临侧首看了一眼禄公公。
禄公公会意，笑道：“主子哪能热着？奴才这就去吩咐了，让下头送冰来。”
他一出马，代表了太子爷的意思，藏冰署哪里敢忤逆？恭恭敬敬地把冰送来了。
冰块放在方形槽子里，下端铁铜片有个孔，专门用来排泄融冰，后头风扇一吹，风都带了凉气。
祁临见凌蓁蓁舒服地眯起眼，忍不住也勾了嘴角，却不忘嘱咐道：“冰块寒凉，不可多吹，别离得太近。”
凌蓁蓁乖乖点头。
这日过后，凌蓁蓁就过上了不愁冰块用度的日子，原本燥热的夏天也不那么难捱了。
她舒舒服服，旁人可就不了，冰确实是有限的，冬日里存上，就顶着夏日里解暑呢，宫中贵人多，每人分例也就分了那么些，要多的只能看恩宠和看银子。
恰好，凌蓁蓁恩宠和银子都有。
你说气不气？
偏生凌蓁蓁还小心得很，嘉文帝跟太子都很上心，尤其是嘉文帝，眼看着大限将至，希望能有件喜事，好叫他安心闭眼。
女医官一天请一次平安脉，一日日过去，姜巧等人神情凝重。
“良媛这一胎，怕是双胎！”
双胎是罕见的情况，女医们不敢轻易下定论，“要不，请凌司业来看看？”
姜巧摇头：“不行，先生肚子也四个多月了，若平常人家还好，这是皇宫，就怕先生她……”到底不好说晦气的话，只能接着说，“而且先生与凌良媛一母同胞，万一有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那怎么办？”
“今夜我去问问她。”
凌夭夭听说姜巧来访，不敢耽搁，收拾好了前去会客。
她这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寻常生活不太影响，但还是可以明显觉察出区别来，姜巧看她有些发福，心知这是怀孕的正常影响，倒也不意外。
反正凌夭夭厉害得很，生产后也会想法子锻炼恢复身段。
“姜巧，你连夜赶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不不，不是出事，就是有个疑惑，便来请教先生。”
姜巧说了凌蓁蓁孕肚比正常的要大，且有双滑脉，但不敢确定，到底双胎是大事儿，又是皇家，马虎不得。
凌夭夭听罢，既惊又喜：“这八成是双胎了！蓁蓁情况怎么样？还好吗？怀双胎可折腾人了，她有没有吃苦头？”
“先生放心，凌良媛一切都好，怀相也好，只是双胎到底不同，更难照顾，学生心里没底。”
凌夭夭道：“别自己吓自己，双胎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你等等，我写个注意事项给你，你们在太医院有空去给蓁蓁看脉象的时候多看顾着些，把我的这些话带给蓁蓁，叫她别害怕。”
“我们凌家也没听说过有双胎的，她倒是有福气呢。”
姜巧小声道：“学生听说，皇家这几辈是出过几对双生的。”
其实双胎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只有某些地方有什么邪门不吉的说法，本朝更信双胎“神熊双诞，瑞璋两曜”，是吉祥之喜，只是有爵位继承的会忌讳些，免得家主有个长相相似的兄弟，引来各种麻烦。
是以若在有爵之家甚至皇家，生了双生子是有福气没错，可也不幸，因为这代表着失去继承权。
于是等太医院的人提出，凌良媛怀的是双胎时，许多人心思各异。
有惊喜的，有嫉妒的，有怨毒的。
祁临看着小女人的肚子，感觉确实有些大。
原来是两个孩儿。
凌蓁蓁被他看得脸热，很不好意思。
“明日起，令姜医士在院子里住下吧，这几个月就专门照顾你。”
凌蓁蓁忙道：“不用的，不过是养胎，哪能让医官住下专门照顾？若真有事儿，再去太医院请就是了。”
树大招风，她有孕一事已经扎了人的眼，再这般招摇，只怕不好。
祁临明白她的担心，确实，皇宫中不缺宫妃有孕的，能有固定的太医看诊已经算是福气，更别提叫太医在身边住下了。
祁临也不勉强，免得让她紧张发愁，松开不再提让女医官在左一院住下的事儿。
太医院的人更加小心，等月份渐大，看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用把脉也能确定凌蓁蓁怀的是双胎了。
凌蓁蓁看着原本平坦的肚皮变成一个大圆球，忍不住心里发慌。
青娘安慰道：“主子别怕，忘了大姑娘的话了？双胎没什么好怕的，大姑娘和夫人都平平安安地生了孩子，其实只要咱们小心谨慎，生孩子也不是多可怕的事儿。”
凌蓁蓁早就把这话听烂了，也知晓生子并不是那么可怕，可就是害怕慌张。
孕妇就是容易多思多想，何况凌蓁蓁又年纪轻，没经验年纪小，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凌夭夭听说这事儿，自然担心妹妹，想着是不是进宫看看她？
但她想进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旁的还好，毕竟自己还挂着太医院的官名，但就坏在自己这肚子也是要紧时候，后三个月须得更加小心，免得提前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