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架上的货被清空后,兰姨很快补上。
光是方才卖出去的,就足以让众人喜笑颜开。
第一波人离开后,陆陆续续有女子进店,此时兰姨和凌宋氏也大致学了凌夭夭的方式,招待起来得心应手。
“桃夭坊,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啊,要是货色一般,我可是要不高兴的。”
几个女子的声音由远而近,凌夭夭挑眉,就见一个熟人带着几个妇人施施然而来。
却是凌永丽。
只是她走在后面,低眉顺目的。
走在她前头的是一个妇人,看起来穿着端庄,只是相貌平平,而她看起来颇为尊敬旁边另一个中年贵妇。
那中年贵妇衣着显贵,脸上擦脂抹粉,却藏不住年纪,发髻上插着金钗珍珠步摇,很是倨傲。
她扫视一圈,三角眼中晦暗不明。
凌夭夭笑着招待:“几位想看看什么?”
贵妇看着她,饱含轻视,话却不是对她说的:“丽姨娘,这就是你侄女?”
丽姨娘低着头上前,背微微弓着,恭敬道:“正是内侄,方夫人,这铺子也是她开的,据说都是些护肤之用的东西。”
方夫人从鼻子嗯了声,随后对凌夭夭道:“去,给我拿你们的招牌看看。”
这趾高气扬的样子,凌夭夭都快给乐笑了。
凌永丽对凌夭夭介绍道:“夭夭,这位就是县丞大人的内眷,有敕封在身的,还不唤方夫人?”
不是所有的官员亲眷都能被称为夫人,唯有官员任职后修书上表,且有其他两名女眷、亲戚街坊附上名字证明女子品行俱佳,无指摘之处,才可受封。
或是官员立功、亲戚照拂,甚至是官员卒后礼部论功赠衔给荫,荫及母妻,才能熬到“老夫人”的诰命。
方夫人能受到敕封,靠的自然是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
在大临县过去只有这么一位夫人,可谓是风头无两,但自喻宏朗的生母被册封诰命,她一个敕封八品夫人的风头就减了大半截!
虽是如此,依旧是地位尊崇,至少旁边的陈娘子就没有这个福分。
此时方夫人压根不把凌夭夭放在眼里。
她跟着来这店铺看,自然是有目的的。
自家铺子这两个月收益锐减,究其原因,就是泰丰楼给抢了生意。
她那小叔子查了又查,又求到自己这儿,最后才知道,给泰丰楼供应豆酱出主意的就是凌夭夭!
得知凌夭夭所有关系中,最好的不过是有个小姑被陈主簿纳作妾室!只是小小的主簿妾室,半个奴婢的亲戚,也是低贱的人,居然敢给自己添堵?
加上自己的一双儿女对凌夭夭颇有怨词,她心里更是不满,所以方夫人才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发难。
来者不善,凌夭夭心里有底,神色冷淡下去,没有招待客人的热络。
兰姨也算知道这位大姑娘的性子了,连忙上前替她道:“这位夫人,我们柜台这边有试用的,您看看,各种用途的都有……”
“你是个什么东西?”方夫人冷喝道,“你是她那个寡妇娘?听说长得是个狐狸精,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想来是乡下地方见识短浅,敝帚自珍。”
兰姨脸色煞白如纸,却不是因为自己被数落,而是此人话中明显的那边凌宋氏身子抖了抖。
凌夭夭的眼神直接冷了下去。
“方夫人?都说方夫人出身伯府,是大家闺秀,没想到言辞粗鄙,听信谗言,还真是……家学渊源,家教甚严。”
她冷冷地说着,话中讽刺意味十足,摆明是说方夫人以讹传讹没家教。
方夫人脸一沉,她身边的丫鬟便替主子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家夫人是永裕伯府之女、县丞夫人,你一个商女也敢在我家夫人面前出言不逊!”
这边的吵闹全店都听见了,其余几个在看货的女子连忙躲了出去,生怕殃及池鱼。
凌夭夭勾唇一笑,“曾经有幸见过夫人的一儿一女,性情与夫人十分相似,想来是夫人言传身教,教导了一对好儿女,如您一般仗势欺人、目中无人。”
“你竟敢辱骂官员家眷!”方夫人怒极,“翠儿,张嘴!”
凌夭夭:“……”她是不是有个姐妹,叫翠果?
她的丫鬟翠儿马上上前抬手,凌夭夭琢磨着是让她稍微疼一下好还是干脆废了她的手好。
“住手!”旁边的陈娘子连忙制止,对翠儿嗔道:“你呀,你家夫人开个玩笑也当真。”
跟着看向方夫人:“方夫人,咱们出来逛街可是愉悦的好事儿,何必大动肝火呢!
方夫人倒是给她面子,冷哼一声。
陈娘子与方夫人交情不错,温声细语地把这事儿圆过去。
“凌姑娘,你也别动火,方夫人身份高贵,又是长辈,说话自然随意些,你可别放在心上。”
凌夭夭笑笑,这位陈娘子的这番说合时机恰到好处,似乎曾经在某个陈家人那遇见过。
陈娘子给凌永丽使了个眼色。
凌永丽亲昵地上前,拉着凌夭夭的手,便笑着道:“夭夭啊,小姑这也是想着你今日开张,请了二位夫人来给你做脸,别伤了和气啊,给方夫人送套脂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以后方夫人也会看顾着你……”
这话说的,仿佛是给凌夭夭天大的恩赐。
凌夭夭是个不爱受气的,此时笑了声,把手收回来,“兰姨,快给拿三套套装来,用上好的锦盒装好才是呢。”
“……哎!”兰姨直接去了后头库房,把精致装好的锦盒堆儿里拿出三盒,用布包好了,这才拿出去。
方夫人嘴角翘起,对凌夭夭的识相很满意,吩咐翠儿拿好。
陈娘子、凌永丽也是一脸喜色。
等那些丫鬟把锦盒拿好了,凌夭夭施施然道:“今儿啊,我们桃夭坊第一天开张全场八折,三位既是来照顾晚辈生意的,我也不多收,一套折后一千零八十文钱,几位身份不一般,零头便也抹了,只需付一千个铜板就是了。”
三人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