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升这不亢不卑的样子，倒是让另一个少年多看了几眼。
掌柜的脸色早就白了，他就是个做生意的，官家少爷在自己店里闹事，他能怎么办？民不与官斗，何况士农工商……
凌夭夭皱着眉，看这陈二少这样子，怕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气氛有些冷凝，小跟班上前道：“没眼力见儿的，我们二少看上这小娘子是她的福气！以后吃香喝辣的不用愁……”
事情闹大了对凌夭夭的名声不好，凌恒升胸膛起伏，默不作声，拉着凌夭夭就要离开。
陈二少还要再拦，却被另一人拦住：“二哥，家中还在等着，我们早些回府吧。”
他又附耳说了什么，陈二少脸色变了变，再看一眼凌夭夭，眼中闪过不甘的狠意。
“哼！给本少爷等着！”
陈二少甩手离去，小跟班跟着上去。
“兄长脾性……二位莫怪。”陈三少对着凌恒升笑着道。
凌恒升没有说话。
陈三少并不在意，颔首离去。
那掌柜擦擦汗。
“还要糕点吗？”凌恒升回头问妹妹。
都来了怎么能不买？凌夭夭果断点头。
出了店门，凌夭夭问凌恒升刚才那人的感觉。
“他若真是好的，为何不在他兄长第一次犯浑的时候阻止？等到情况更加紧张才开口，看似施恩，不过是不痛不痒罢了。”
没想到这个哥哥真不是书呆子，看人挺准，凌夭夭很意外。
兄妹俩很快忘了这次不快，到了宋家。
宋家家境殷实，在这镇上有一处一进的四合院子，还请了一个下人，算是很不错的家庭了。
这些年宋家也不是没有暗中补贴凌宋氏，只是总会被二房抢走。
凌恒升敲门，很快就有一个婆子来开门。
“劳婆婆告知舅父舅母，我们兄妹姓凌，此番有事来探问舅父。”
婆子惊讶道：“原来是姑奶奶家的少爷小姐，快请进，老爷少爷在学馆还没回来，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娘子在后院，老婆子我这就去告诉她。”
兄妹俩幼时也常来宋家，此时并不拘束，跟在婆子后面缓步而行。
婆子走得快，在兄妹俩进后院前，宋舅母就闻声而来了。
“舅母。”兄妹俩齐声问候。
宋舅母点头，笑得和蔼：“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然后对婆子道，“去学馆告诉老爷少爷一声，叫他们结课后快些回家，中午陪外甥外甥女吃个饭。”
凌夭夭提着糕点放在一边桌上，对宋舅母道：“哥哥要来找舅舅说事，夭夭想这许久没见过舅母了，就央着一起来，没脸空着手来，只能去买些糕点凑合凑合，希望舅母不要嫌弃。”
宋舅母看着这个笑容端庄说着俏皮话的外甥女，有些意外。
没想到三年不见，外甥女居然变了不少，和小姑子出嫁前像了七八分！
“怎么会嫌弃？难得你们有心给舅母买糕点，真是，哪有长辈收晚辈礼的？好生坐着吧，我去给你们拿些零嘴儿来。”
宋舅母笑容可掬，转身去拿零食。
凌夭夭朝着兄长眨眨眼。
宋舅母很快回来，把一碟蜜饯放在凌夭夭跟前。
蜜饯可是好东西，她倒真是舍得。
宋舅母娘家是做生意的，她自己也用嫁妆开了铺子，因此宋家的生活才这般殷实。
宋舅母先关心外甥：“升哥儿来找你舅舅有什么事儿吗？”
凌恒升答道：“上次舅父托人送了本书，现下我看完了，就来归还，顺便请舅父解惑。”
“好孩子，你知上进便好，今秋院试，你表哥也要参加，你也能下场了，到时兄弟俩也有个照应。”宋舅母呵呵笑。
“表哥连中两元，若是院试再摘得案首，那算是小三元了，舅母的风光还在后头。”凌夭夭挑着好话说，宋舅母喜欢听，看这个生疏的夫家外甥女的眼神都亲热多了。
不多时，宋舅父就来了，宋舅母看着后头，奇怪问：“怎么你自己回来了？”
凌夭夭默默打量这个舅舅，看他容貌和凌宋氏有些相像，只是多了沉稳和硬朗，还有一丝书卷气。
“我让璟哥儿去接他姑姑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凌夭夭忙道：“不用不用，蓁蓁还在家里，我们还是得快些回去的。”
他们本就打算快些解决这些事情然后接凌宋氏一起回家的，没打算留下来蹭饭。
宋舅父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外甥外甥女。
外甥看起来身体好一些了，脸上不再苍白，看起来颇有一种沉稳气质。
外甥女娇俏可人，长得也更像他那命苦的妹妹。
“夭夭先陪你舅母坐会儿吧，我和你哥哥去书房聊会儿。”
知道他是想考校兄长学识，凌夭夭笑着应了。
凌恒升有些紧张，面上不显，和舅母打声招呼，就和舅父一起去书房。
两人走后，厅堂里就剩下宋舅母和凌夭夭两人。
“好啦，他们爷俩去说正事，你就陪舅母说说话，舅母才生了你表哥一个小子，没能生个女儿，可稀罕你们姐妹了，以前你们不方便窜门，以后可得常来啊！”
她说着客气话，凌夭夭也就与她说笑起来。
都说穷酸秀才，其实秀才大多表面风光，真正要过上好日子不容易。
宋舅母能用生意头脑，做好生意，让一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足见不凡。
此时两人说话也丝毫不尴尬。
不多时宋璟就带着凌宋氏来了，和母亲问个安，然后对凌夭夭打个招呼，就去书房了。
凌宋氏现在穿的也是新衣，来之前刻意把头发梳理了一番，看起来就不像刚才集市卖鸡蛋的妇人。
姑嫂二人聊起天，无非是围绕儿女的。
谈笑间宋舅母不着痕迹的打量凌夭夭。
见她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怯弱，猜到是这些年的经历叫她成长不少，听她谈吐也不是乡野村姑，可见小姑子把女儿教的很好。
但宋舅母心里还是不太满意。
知子莫若母，她儿子的心思自己是知道的，凌夭夭本身长得好，性情也不错，可惜家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