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怎么会突然中风？说是被卞后刺杀受了刺激，可一个皇帝的承受能力会这么弱吗？
前日才听说嘉文帝病情转危为安，不过是一时的气闷心火旺盛，养好也就是了，又有太医看护，就算是受了刺激，也不该如此吧……
喻宏朗见凌夭夭担忧，安慰道：“别怕。”
凌夭夭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皱眉问：“你们真有把握？”
喻宏朗知道她一向敏锐，倒是不瞒她，却不好直说：“放心，咱们只需安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旁的危险不会有。”
见他这么有把握，凌夭夭还真松了口气，只管把好门户，及时外头车马喧嚣，她也让众人莫要去管，看好自家就是。
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抹曙光照下，凌夭夭睁开眼，听见屋外谭义与喻宏朗汇报的声音，总算是笑了。
瑞王率领左翼前锋营入宫救驾，清君侧，与楚王的人两败俱伤，正当瑞王众人即将败北之时，秦王带着一队人马赶到。
这些事情应是惊险的，但由于喻府没有掺和，这几日又格外小心，此时听起来只当做笑谈罢了。
凌夭夭摇头失笑，都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身在其中，看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些事情凌夭夭不甚在意，只听说嘉文帝大难不死，到底是撑了过来，甚至直接封了秦王为太子，即刻入东宫。
当时龙榻前有秦王、瑞王，以及内阁众人、朝廷高官，是以无人敢质疑陛下旨意的真实性，何况秦王如天神一般降临救驾，立了大功，素有贤名，反对之言更少了。
只是觉得嘉文帝还是有了刺激，当初对楚王立储拖延时间，如今或是猜到自己大限将至，担忧后事，急急令秦王接管朝事。
而秦王推拒两次之后，接下大任，第一件事便是替卞后、安国公府正名，接回十一皇子，此举又拉拢了卞家与十一皇子。
凌夭夭走了神，直到听见盼盼脆生生唤了一声：“囊！”
盼盼周岁后，凌夭夭等人就开始教她喊人，但她牙牙学语，时常叫出来的都是啊啊呀呀的声，只是学了个音调，没想到这会儿突然就开窍了。
即使这一声不太标准，但小家伙头一次喊出“娘”的发音，还是让凌夭夭很是高兴，马上就抱起女儿亲她脸蛋。
“盼盼真厉害，都会叫娘亲了，再叫一声给娘听听。”
盼盼歪头，明白娘亲的意思，脆脆地学着：“娘！”
凌夭夭高兴地又香女儿一口。
什么朝事，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她又何必纠结那么多呢？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何况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因着先前楚王作乱之事，朝纲大乱，楚王伏诛，章贵妃、楚王府、章氏一族系数入了内狱，之后新太子便提拔了不少能士填补空缺，尤其是跟随他入宫救驾的人马，都受到相应的提拔。
喻宏朗入了吏部，掌文官考核。
按说升官也是喜事，往常这便是人情往来的热闹时候，但今儿因着嘉文帝缠绵病榻，无人敢表现出喜色来，反倒是让凌夭夭松了口气。
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应酬，因着国事渐渐步入正轨，凌夭夭便能放心地办自己的事情。
先前选拔的女医官在太医院也忙了好几个月，凌夭夭琢磨着，等明年开春，便要对这些女医进一步考核了，跟着再分配地方等各种职务。
女医的普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毕竟女医实在紧缺，虽然凌夭夭已经办了好些年，但范围和规模都不大，这条路任重道远。
“先生，昨儿内狱那边来唤，说是小章氏的胎像不太安生，想找我们去看看。”裴晶低声说道。
小章氏这胎怀了不少日子，原本期望生的健康小皇孙还没出来，他爹就没了，章家一族因着那种罪名入狱，小章氏自然不可能再摆王妃架子，可她肚子里的到底还是皇孙，底下之人亦不敢怠慢。
本朝皇嗣不多，虽说楚王是罪大恶极，可皇家也不至于连个孩子都不愿留，又是龙子龙孙，底下的人也是犯难，这压了一天，裴晶才趁着机会来问问凌夭夭的意见。
凌夭夭想了想，“此事咱们怎么想的都没有用，不妨叫人去禀告圣人或是惠妃娘娘，跟着上头的人行事便是了。”
卞后和章贵妃相继出事后，后宫之事便暂且交由惠妃打理。
秦王封了太子，其母杨惠妃虽说还没有封后，但俨然已经是后宫之中最尊贵的人了。
裴晶觉得也对，主要是太医院出诊，一般都是主子们递宫牌来唤，只需登记在案便可，太医院职责特殊，不可能连这个都要问过上面的意见行事，而内狱中多是犯了重罪的人，所谓大夫不过是仵作罢了。
“先生说的是，学生回去后便先去请示娘娘意思。”
凌夭夭点头，说起更重要的事儿。
“这些年女医学是越办越大了，还有官家支持，实在是个好时候，之前我曾提议过在各地多培养几个女医学，但到底人手不足，明年再选拔一次，怕是有不少人要分派出去的。”
裴晶问：“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去？”
凌夭夭：“不错，你的医术是越来越好了，且又有教导的经验，一个好大夫不一定会是一个好老师，而你恰好就能满足。”
“只是地方条件不必京城，否则也不会有明升暗贬之说，且地方女官的品级可能比京城还要低的。而且你如今也是有家庭的人，有夫有子，真叫你去怕也有许多要考虑的，我便先问问你的想法。”
她认真解释，裴晶笑道：“先生胸有大志，学生怎能拖您后腿？当年入学，先生与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从医这条路，走下来便要对病人负责，会医术的人越多，就有更多人能获得希望。
时下大多数人讲究祖传秘方代代相传，有几个和先生一般拿出来教授他人的？
裴晶向来以凌夭夭为榜样，自然也是有一腔抱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