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医院,做主治医生的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病床前啊!最多是护士多巡几次,如今她都留了个护工在这,还不算周到?
梁柔娜忍不住皱眉道:“陈娘子,丽姨娘,我们先生好歹是诰命夫人,你陈家还当做下人使唤了?”让一个官太太给你家庶女守床,你也想得出来!
虽说自己理亏,可这不关先生的事儿,她怎么可能让先生受委屈?
“家中妾室不识礼数,喻夫人,您别见怪。”
陈娘子笑意盈盈地与凌夭夭说着,给了凌永丽一个警告的眼神。
凌夭夭实在不想在这儿听这大小老婆唱双簧,只道要先走了。
她态度坚定,陈娘子和凌永丽软硬兼施都留不下来,又不敢真的做什么,只能让人离开。
凌夭夭出门后,梁柔娜便亲自去熬药了。
陈娘子沉下脸,“丽姨娘,你这是做什么!”
凌永丽抚着头发,“没做什么呀,老爷说过,要妾身多多与侄女儿攀谈联络感情,这不是想着将她留下来最好么?”
“虽是如此,你一个妾室,抛头露面也很不应当,喻夫人那边自有我去与她交际,何须你?”陈娘子望向屏风后的床榻,弯唇道,“也罢,既来了,你就留下伺候姑娘吧。”
凌永丽被她这施恩的姿态气得胸闷,偏又说不出话来,只能道谢。
等陈娘子施施然出了门,凌永丽眼神才流露出一丝戾气。
一直等到陈蕊喝下药,幽幽转醒,奶娘见她睁眼,这才出去唤凌永丽。
“姨娘,姑娘醒了。”
凌永丽绕过屏风,见梁柔娜守在榻边,便打发她出去,“蕊儿?你怎么样了?”
梁柔娜见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便依言退出去。
“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凌永丽坐榻边,柔声哄着。
陈蕊迷迷糊糊的,身上难受,问她自己是怎么了。
凌永丽道:“那个梁柔娜就是个没用的,生生耽误了你的病情,那边的便把凌夭夭找来看过了,说是喉咙炎症,不打紧,好好养着就是。”
陈蕊蹙眉,小脸上满是不虞。
“怎么把她找来了?”
凌永丽替她掖好被子:“你迟迟未好,我自是得要追究姓梁那个的责任,这不,她们便找来凌夭夭,也好,她一来,你也能好好跟那丫头熟悉熟悉,将来你的亲事才能更好。”
陈蕊听了,原本就难受的脑袋更加不爽,“姨娘,你说什么呢?我的身份何需那个凌夭夭来帮衬?父亲自会替我找个好夫家的。”
她如此高傲,怎么可能放下身段讨好凌夭夭?更别提借她脸面才能嫁给好人家,那她可丢大人了!
凌永丽知晓女儿的心思,毕竟过去她们看不起凌家,如今身份颠倒,凌夭夭飞上枝头,瞬间便比她们高出一大截,叫人怎么甘心?
“虽是如此,可如今凌夭夭嫁的是整个县城最尊贵的男人,她也就是最体面的女人了,多少人都得捧着?你父亲多次嘱咐咱们要与她交好,就算为了你爹爹的欢心,咱们也得讨好她才行啊!只要笼络了凌夭夭,你爹爹一高兴,那正头娘子也得给咱们面子了!”
凌永丽与女儿细细分析着,希望她以大局为重。
这些话陈蕊已经听厌了,这会儿忍不住道:“姨娘,这些话我都知晓,你别再说了……咳咳咳!”
凌永丽唬了一跳,连忙道:“好好好,姨娘不说,你别急,仔细自己的身子!”说着便让奶娘去给陈蕊倒温水来。
奶娘伺候陈蕊喝了水,又柔柔地替她顺气,“姑娘莫急,有话慢慢说,姨娘一心都是为着你的。”
她照顾周到,陈蕊舒服了不少,开口道:“我就是觉得,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凌夭夭不过是因着嫁得好,怎么?土鸡还能便凤凰?她到底出身卑贱,一个小小的农户女,整日抛头露面,丢人现眼,喻大人那样神仙似的人物,迟早要厌弃了她。”
陈蕊说得十分自信,“而我,是正经娇养的姑娘,比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何需要她相助?如今我年纪还小,再等两年颜色正好,而凌夭夭早都人老珠黄了,喻大人迟早是要休妻另娶的,放眼整个县城,还有哪个姑娘比我金贵?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她这么一说,凌永丽也就觉得十分有道理,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便想的这么深,知道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了!
“好姑娘,你这样想就对了!有出息!不愧是娘的女儿!”
对于凌永丽的兴奋,陈蕊则是表情淡淡,有点厌倦,“姨娘,我累了,你回你屋里去吧。”
凌永丽便不再打扰她:“好,那你好好休息!”说着,还嘱咐奶娘好好照顾女儿。
奶娘垂眸道:“奴婢晓得的,姨娘放心。”
-
凌夭夭看过陈蕊后,确定并不算严重,便放下心,让梁柔娜好好看顾着那头,接着忙自己的。
去京城的队伍都安排好了,事先让桃夭坊加单的产品也已经装箱封好,只等运送。
凌夭夭找了镖局,十几个健壮男子一路护送,加上喻宏朗批的官府文书,确保一路能有官府照应畅通无阻。
出发这日,凌夭夭亲自到桃夭坊替一行人送行。
汉子们搬着箱笼,稳稳地放上马车,捆好防止颠簸。
兰氏拉着康河的手,不停叮嘱着,“去了京城,你多听你大松哥的话,千万别得罪贵人,大姑娘信任你,这才把这差事交给你,你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主人家的期许!”
康河保证:“娘放心,儿子都明白,一定好好地把京城的桃夭坊办起来!”
兰氏点点头,梗咽道:“你也该时常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忙过头就忘了吃喝,别累坏了身子,别舍不得花钱,听说京城东西价钱都高,该花也得花,也别被那花花世界迷了眼,学坏了……”
她说得泪眼婆娑,谆谆叮嘱,啰嗦的样子全是一片爱子之心。
康河也红了眼,十几岁的少年郎,抬起胳膊抹了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