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相,有人欢喜有人愁。
裴晶成婚后没有回双仁学馆上课了,却也没有被困于后宅,在木家的药庄帮忙,还给人看诊。
她之前本就具备出师的能力,却的只是一个认可,从双仁学馆学成出师,拿到官府的医户籍册,便是得到官方许可了,今后便能名正言顺从医。
而双仁学馆其余的学子,还得看她们自己的能力,才能决定能否出师。
这阵子凌家忙碌得很,直到送凌恒升去了考场,凌夭夭等人才放下一桩心事,接下来只需要等结果了。
这些时日,凌夭夭等人都在桃夭坊,不少路人或是上门的客人选着东西,有些人会聊到了店家的郎君,听说是凌恒升,便都猜起他能否中举来。
“我看凌公子希望很大啊!而且还风华正茂,正是壮志凌云之时,若是一鼓作气考上也不是难事!”
“我倒是觉得宋小三元更有希望些。”
“小三元当然会中了!我看得个解元也不是问题!”
“两个黄毛小子,年少气盛,不过尔尔,你们就都没听说?董家三郎此番也下场了,想来定是榜上有名!”
“董三郎?他已经苦读三年了吧?上次中了廪生就没再考,也不知道可有荒废?”
“怎么可能会不中?董三郎本就是为了稳中求胜,这才多等三年,这三年必定准备充足,不必那些愣头青强?”
“也是啊!”
“走走走,赌坊都下注了,就赌董三郎、宋小三元、凌秀才能否中举,何人能中解元,我们也去下两注!”
……
凌夭夭听说这些话后,还很是惊讶,没想到这次考试的人那么多。
好在她对自家兄长有信心,而且,自家人心态都很好,母亲还说不中也没关系,全当得个经验走个过场,也是好的。
就凭着这想法,到了放榜这日,一家人还是在桃夭坊,没有关店,与往日无异,有熟人路过,便进门问道。
“这么大的日子,怎么你们都不着急吗?还开着店呢?”
凌宋氏笑道:“左右闲来无事,便开着了,再说,到了如今中与不中都是定了的,何必苦苦等着呢?”
这妇人是附近一家面馆的老板娘,呵呵道:“你们倒是心态好,我听说宋家娘子开考那日就住到庙里去了,怕不是想给她儿子求个解元呢!”
凌宋氏只笑不言。
老板娘暗道此人愚钝,居然都没听出来。
不然就是心机深,装的好。
同场考试的都是竞争者,她才不信这凌宋氏那么大度,连之前宋璟抢了自家儿子的案首之位都不放在心上,心里定然窝着火呢!
她却不知,凌宋氏是真没当回事。
她是最好满足的,儿子十六岁便中了秀才,若是能一次中举,那已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儿,自家也就总算能抬了门第。
若是不能中,也不是要紧事,左右时日还长。
老板娘眼睛往凌夭夭那边瞥,道:“说来也是,你家女儿争气,就算秀才公没考上,多半也能给他谋个好差事!”
凌宋氏敛了笑,看着她。
“难道不是吗?你也不必藏着掖着,近几个月,你家夭夭可没少往喻府跑!要我说你也是,也不知道收敛点,让一个姑娘家整天往人家里去,说起来总归是不好听的,不过你们一家和知县大人有交情,想来是不会出差错的了,将来你家攀高枝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这些邻里啊!”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奚落凌家的,自是心里有什么不快都要说出来,恨不得句句都戳凌宋氏的心窝肺管子才好。
老板娘有一个女儿,之前瘟疫过后,瞧双仁学馆风头正盛,便也去凑了个热闹,没成想测评考后就被赶了出来!
女儿说是自己没学医天分,不想再学,老板娘却是不信的,她的女儿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能在凌夭夭那学医,将来找婆家也是一个筹码。
没想到凌夭夭居然把她的女儿赶出来,弄得自家被嘲笑了好几个月!
这叫老板娘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此时她便喋喋不休起来,说得凌宋氏美眸都冷了。
“伯母,你说什么呢?”凌夭夭从里头院子走出来,笑吟吟的。
老板娘莫名有些心虚,定了神,这才道:“夭夭啊,我和你母亲在说你的婚事呢,就算你平时没注意这些,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别这么心急啊,都说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哪怕你再想嫁给县太爷,也别这么扒着不放啊!”
凌夭夭还没说什么,凌宋氏就喝道:“够了!我们还有事,娘子请回吧。”
“有啥事儿啊?不就是守着店等报喜的吗?要我说你们也不用白等,这时候报喜的差爷们早就上门道贺了,这时辰还没来,定是落榜了!也不想想就你家升哥儿,都得罪了上头的人,怎么可能……”
“恭喜凌恒升凌老爷,得中乡试亚元!”
乡试结果出来后,会有官差按着排名从后往前,敲着锣鼓一路招摇,敲敲打打沿路喊名,到中举者的家门前道贺,这场面尤其壮观,后头还会有许多看热闹的人跟着,欢声雷动。
这声音由远及近,桃夭坊内几人听不太真切,直到官差更近了,那锣鼓声报喜声便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几人的耳朵里。
官差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压根不介意走了那么久的路。
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位举人老爷家里有钱的很,来这儿报喜,定然能得到不小的封红!
所以按理说,乡试报喜本应该按着户籍去的,若说起来,也该直接去顺山村报喜,这官差却来了桃夭坊,正是打听过了才来的,免得扑了个空。
况且,哪怕绕多点路,也知道在县城里,打赏肯定比村里痛快,这边报完了,他还可以再去村里走一遍,说不定还能多赚点茶水钱!
在一群围观者的目光中,官差喜气洋洋地进了桃夭坊。
“恭喜凌老爷秋闱高中了!乡试亚元!”
官差笑得谄媚,直至站到了玄关处,这才发现里头气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