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或不信，事实胜于雄辩。”
青年耸了耸肩。
影颤抖着望向他。
他的长相与自己极为相似，但饱经风霜，更显得成熟。
“分身之法实在太精妙了，有时我也不禁感叹，血源真是个强大又可怕的对手。”
古神坐在影的身边，突然说道：“对不起。”
“……什么？”
影总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像一场幻梦，梦醒，便什么都散了。
明面上，红雾组织的首领死后，他和白依等人一直在对抗暗处的新领袖。
他幻想过那人可能是复活后的血源，也可能是横空出世的红雾组织成员。
唯独没想到对方是自己的哥哥。
哪怕古神当时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古神轻声道：“之前对你说了过分的话，是因为记忆没有恢复。”
“外星人显然也在算计我们，它们和我商量，占据血源的身体。”
“却趁我第一次完成附身，不太熟练时，删除了对于你的记忆。”
“使我认为自己是天生的外来者。”
“可当来自天外的力量击中我的大脑，与我合二为一时。”
“我脑海里想的，是你失去哥哥后会不会嚎啕大哭。”
“尽管我连个真身都没有，只是你幻想中的第二人格——你的哥哥。”
影的鼻头有些酸涩。
他还有好多问题，想刨根问底。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古神仰起脸，示意影看向天空。
“世界濒临毁灭，并非我所愿。”
“借助血源身体起死回生那天，我看到楼下莫名消失的老大爷，就知道他的分身还没有死。”
“我猜测他的残魂附着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如此老大爷才会莫名消失。”
“于是我将计就计，佯装不知道他的存在。”
“跟外星人演了一出大戏——假装海底金字塔是他们制造的，我和这一切毫无关联。”
“他以为哪怕是和外星人有合作的我，也不可能阻止死亡之心降临，于是放心的筹谋。”
“想借助我的手启动死亡之心，再在最后一刻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如此一来，它既能统治已经被毁灭的地球，又能依靠玄尘子言出法随的力量，阻拦外星人入侵。”
“但……”
古神露出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手枪是我故意放在顶端，伪装成遗漏的外星人武器。”
“我知道国安部里那个叫陈锋的小伙子不老实，一定会收着它，来到深海底寻找师父剑一。”
“手枪对死亡之心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血源如果不献祭自己的本体——对他而言那具身体已经算得上本体了，世界便不足以被毁灭。”
“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决定舍弃这具身体，和死亡之心同归于尽。”
“如此一来，我就能在他和死亡之心同归于尽前，利用分身之法，将自己的灵魂附着在就近的尸体上。”
“很巧，就是那只强化版缝合怪物。”
……
影没想到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有心机，喉头哽住。
“值得吗？”
“现在想想，如果我早发现外星人对自己的记忆动了手脚，也许就不会这样做了。”
古神长叹一声。
“白依肯定也意识到了问题。”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重新回归的我在你的体内，原先的记忆还没有消散。”
“一边做出和你极其相似的言行，一边憎恨着她体内的不可言说之物。”
“也许当时，她就看出隐藏在我背后的外星人影响了我的记忆。”
“而我还沉浸在被她体内的不可言说之物驱逐出地球的恨意中，试图和外星人合作，毁灭世界。”
“再亲手创建一个新世界，由自己主导。”
但这可能吗？
外星人能轻而易举毁灭现在的世界，又岂会放任古神，创造一个由他统治的新世界？
古神也明白这点。
于是特意等到玄尘子和外星人拼得两败俱伤，强行将他们逐出地球后，才开始实施毁灭世界的计划。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外星人下套，失去了最重要的记忆。
和影在一起的记忆。
“如果真将世界毁灭，才正中外星人下怀吧！”
古神咬牙切齿说。
“反正我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
“去他妈的外来者，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第二人格，你的哥哥！”
“所谓外来者，不过是某天深夜我在你体内发神经，偷偷爬到房顶看星星。”
“结果被突如其来的陨石砸中，才获得了天外之力，成了外星人口中的外来者！”
“倘若重来一次，我才不要当什么外来者，也不会在那天爬到房顶看星星。”
“我只想当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分出的人格，看着弟弟茁壮成长！”
影哑口无言的看着古神。
“你既然是我分出的人格，又怎么会有真身？”
“还是说，这人也是被你附身的？”
古神却反问他：“你怎么确定，眼前我的真身不是作为分lie患者的你想象出来的？”
影忽然感到头痛欲裂，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起来。
他不敢细想这是不是弥留之际徒劳的想象。
于是挣扎着伸出手——
“不，不要……”
“不要走——”
“蠢货，我怎么会走呢？！”
“哪怕只是存在于意识，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也要弥补曾经因失去最重要的那段记忆，犯下的错！”
“从现在开始，打起精神，你在死亡之心的领域里不会受伤，这是我给你的特权。”
“但你要找到一样东西……那是外星人真正留在这里的，我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但有它在，死亡之门就不会开启——”
随着古神嘱托的速度逐渐加快，影明显感受到了绝望。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梦要醒了。
但他醒后不能停留于梦中，要拼尽全力，带着哥哥的期盼找到拯救全人类的办法！
“……好！”
“啊……我看到遥远的东方飞来一条金龙，请把真相告诉她，她会帮助你……”
“还有，希望来世，还能做你的哥哥……”
古神微弱的声音放松下来，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