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手机疯狂震动,来电显示闪个不停。商界老友、媒体记者、合作伙伴......但他一个都没接。此刻的陆天成,这个叱咤商界二十年的枭雄,第一次露出了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站在角落,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父亲。
"陆峰不可能死...不可能......"他像是要说服自己,"那小子最会跟我对着干,他一定是在国外躲着...对,一定是这样......"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陆阳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西装凌乱,领带歪斜,哪还有平日里纨绔公子的样子。他的眼睛通红,不知是哭过还是嗑药了。
"爸！救我！"他扑到父亲脚下,抱着父亲的腿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
五年前,当我躺在冰冷的仓库地面上,看着最后一滴血从身体里流尽时,他也是这样说的。
"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可那时的他眼里哪有半点悔意？分明是兴奋,是疯狂,是终于摆脱掉这个碍事长兄的快意。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爷爷的私人律师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棕色牛皮信封。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在满地狼藉中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父亲身上。
"陆董事长,老爷子让我转告您。"律师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宣读一份普通文件,"如果您现在不签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他就把当年的那份录音交给警方。"
父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什么录音？"
"关于二十年前,您是如何陷害您弟弟,又是如何逼死您的继母的。"律师顿了顿,从信封里取出一份文件,"老爷子这些年,一直都留着证据。包括那天晚上,您在医院里对您继母说的那些话。"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父亲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老板椅上。陆阳依旧跪在地上,但已经停止了哭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爷爷今天在病房里露出那样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这盘棋,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而我们所有人,包括叔父陆山,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这个老人用二十年的时间,终于要清算这个家族里所有的罪孽。
窗外的LED屏幕依旧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将办公室内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忽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好戏了。
6
深夜十一点。
爷爷的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监护仪上的数字在闪烁着幽幽的绿光。老人靠在床头,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片里,我的生母挽着父亲的手,笑容温婉。而叔父和他的母亲 - 我的小婶婶则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几分拘谨。
那时的陆家,表面上何等和睦。
"你们都来了啊......"爷爷忽然开口,浑浊的眼睛望向虚空。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父亲和陆阳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
陆阳仍在发抖,但比起办公室里的崩溃,他现在看起来冷静了许多。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父亲的手里攥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走到病床前："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爷爷轻笑一声,将照片放在床头柜上,"二十年前,你逼死了山儿的母亲。五年前,你纵容阳儿害死了峰儿。现在,你觉得这笔账该怎么算？"
父亲的瞳孔猛地收缩："您...您早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爷爷的声音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那天晚上,是你指使人在医院里威胁山儿的母亲。是你让人在她的点滴里动了手脚。"
"您胡说！"父亲厉声打断,"明明是她自己......"
"够了！"爷爷突然咳嗽起来,脸色发白,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你以为我是老糊涂了吗？那天值班的护士,早就把真相告诉我了。"
我站在病房的角落,看着这一幕。原来二十年前那场悲剧的真相,竟是如此骇人。
难怪叔父会对父亲恨之入骨。
"那峰儿呢？"父亲死死盯着爷爷,"您是不是也知道峰儿的事？"
爷爷闭上眼睛,似乎在压抑某种痛楚："我让人查了五年。从那个仓库,一直查到境外的账户。"
他的目光转向陆阳："你以为那十个亿是从哪来的？你以为你在瑞士银行的户头我会不知道？"
陆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也愣住了。
十个亿？瑞士银行？
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信息。难道说,我的死,还牵扯到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叔父陆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的目光扫过父亲和陆阳,最后落在爷爷身上："检方已经决定重启调查。"
爷爷点点头："是时候了。"
"您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叔父问道。
"不只是知道。"爷爷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这二十年,你在国外的每一步,都是按照我的棋谱在走。"
叔父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也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盘棋,不是始于五年前我的死亡,而是始于二十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
爷爷用了整整二十年,布下这个局。
为的,就是今天这场清算。
7
"二十年......"叔父的声音有些发颤,"您就这样看着我在国外挣扎求生？"
爷爷的目光变得深邃："不是看着,而是在等。等你变得足够强大,足够冷静。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为你母亲报仇。"
我注意到叔父的右手在微微发抖。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就像个迷失的孩子。
"那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他问道。
爷爷轻轻摇头："如果告诉你,你还能忍到今天吗？"
病房里一片寂静。
我忽然理解了爷爷的用意。二十年前的叔父,年轻气盛,一心只想为母报仇。如果那时就知道真相,恐怕早就和父亲同归于尽了。
但现在不同。
二十年的沉淀,让他学会了如何用最优雅的方式,毁掉一个人。
"够了！"父亲突然咆哮起来,"这些年,我为陆氏付出了多少,您难道不知道吗？就因为那个贱人的死,您就要毁了整个家族？"
话音未落,叔父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拳打在父亲脸上。父亲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输液架。
"那是我母亲！"叔父的眼睛布满血丝,"你这个畜生！"
陆阳想上前帮忙,却被爷爷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爷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不是算私人恩怨的时候。"
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将床头柜上的一个U盘递给叔父："这里面,是这二十年来陆氏所有的黑账。包括五年前那十个亿的来源。"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爸！您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爷爷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十个亿是从哪来的？军方的秘密项目资金,被你们父子挪用,然后嫁祸给峰儿。"
这个信息如同一记重锤,将我打得晕眩。
原来我的死,竟然牵扯到这么大的秘密。
难怪当年陆阳会对我痛下杀手。他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您...您怎么会知道......"父亲的声音在发抖。
"因为那个项目,本来是我在负责。"爷爷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你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每一笔资金流向,都在我的监控之下。"
叔父握着U盘的手微微发颤："所以您这些年......"
"我在等一个机会。"爷爷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等一个可以把所有罪恶都清算干净的机会。"
就在这时,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抓住叔父的手："记住,这不仅仅是为你母亲报仇,更是为了整个陆家......"
话没说完,他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爷爷！"
"爸！"
"老爷子！"
三声惊呼同时响起。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开始紧急抢救。
我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
爷爷的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而这场延续了二十年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8
凌晨两点。
医院的太平间里,爷爷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叔父站在一旁,手中的U盘在冷光灯下泛着幽幽的光。
父亲和陆阳已经被警方带走问话。那份关于军方资金的文件,足以让他们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我站在叔父身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爷爷的眉心。
"您老人家,还是太善良了。"他低声说道,"如果早点告诉我真相,母亲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善良？
我在心里冷笑。爷爷哪是善良,他是在等一个可以一网打尽的机会。二十年来,他将所有的棋子都布置到位,就等着今天这个收网的时刻。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西装笔挺,气质儒雅。在他的胸前,别着一枚不起眼的徽章 - 那是军方特殊部门的标志。
"陆先生。"中年人向叔父点头示意,"我是军方特派专员,李东河。"
叔父神色不变："李专员深夜来访,是为了那十个亿？"
"不止。"李东河的目光落在爷爷的遗体上,"老爷子生前,还留下了一份更重要的东西。"
叔父眯起眼睛："什么东西？"
"Project X的完整资料。"
这个代号让叔父的瞳孔猛地收缩。就连我也感到一阵心悸 - 这是我生前在陆氏最高机密实验室听过的名字。
"原来如此......"叔父轻声说道,"难怪父亲和陆阳会铤而走险。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这个项目。"
李东河点点头："Project X关系到国家安全。老爷子临终前联系了我们,说所有资料都在一个特殊的地方。"
"什么地方？"
"陆峰的墓地。"
我愣住了。
叔父也愣住了。
李东河继续说道："根据老爷子的说法,五年前陆峰的死,也和这个项目有关。"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陆阳会露出那种病态的笑容。他不是在享受杀戮的快感,而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所以......"叔父的声音有些发冷,"我那个好侄子,是被灭口的？"
"不完全是。"李东河叹了口气,"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陆峰生前可能已经发现了Project X的真相。他的死,既是灭口,也是某种...实验。"
实验？
我的意识猛地恍惚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那个雨夜的片段 - 陆阳在我身上注射的那管诡异的药剂,我身体里奇怪的变化,还有......那种介于生死之间的诡异感觉。
"叔父。"我下意识开口,却又想起他根本听不见。
但就在这时,叔父忽然转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生死的界限,直直地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他的眼神,让我浑身发冷。
那不是看向空气的随意一瞥,而是......他真的看见了我？
"有意思。"叔父轻声说道,"看来Project X,比我想象的还要惊人啊。"
9
太平间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叔父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所在的位置,那种洞察一切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李东河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不用紧张。"叔父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爷爷这二十年,不只是在布局那么简单。"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古朴的玉佩。那是爷爷生前一直贴身携带的东西,据说是陆家祖传的。
"你知道为什么陆家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个玉佩吗？"叔父轻轻抚摸着玉佩表面的纹路。
李东河皱眉："这和Project X有关？"
"不只是有关。"叔父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这就是Project X最初的起源。"
我愣住了。
那个害死我的秘密项目,居然和这块看似普通的玉佩有关？
"二十年前,我母亲之所以会被杀,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叔父继续说道,"而五年前陆峰的死,也是因为他无意中接触到了这块玉佩。"
李东河的表情变得凝重："所以,老爷子是在......"
"没错。"叔父打断他,"爷爷这二十年来,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一个能够真正驾驭Project X的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目光再次穿透虚空看向我："而现在,我们的小峰儿,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转化。"
我浑身一震。
转化？什么转化？
难道说,我现在这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不是偶然？而是......某种实验的结果？
就在这时,叔父手中的玉佩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青光。那光芒如同游丝般在空气中流转,最后凝聚在我所在的位置。
我感觉身体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将我往下拉。同时,一股奇异的能量开始在体内流转。
"有趣。"叔父的声音传来,"看来爷爷的判断是对的。陆峰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东河的手已经按在配枪上："陆先生,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
"不,李专员。"叔父轻笑一声,"这正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一个完美的Project X试验品,一个介于生死之间的'特殊个体'。"
他转向爷爷的遗体,眼神复杂："您老人家,还真是算无遗策啊。连自己的亲孙子都算计进去了。"
我看着叔父手中的玉佩,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的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而这个局的设计者,不是父亲,不是陆阳,甚至不是叔父。
而是我最亲爱的爷爷。
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布下这个局。
不仅要清算家族的罪恶,更要完成那个神秘的Project X。
而我,就是他最后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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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突然开口,虽然知道他们可能听不见,"如果爷爷真的在算计我,那他为什么要等五年？"
叔父却像是听到了我的问题,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因为,转化需要时间。"
他举起玉佩,青光在太平间的白炽灯下显得格外诡异："五年,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周期。阴阳交替,生死轮回。"
李东河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这已经超出了科学范畴。"
"科学？"叔父轻笑一声,"你以为Project X真的只是一个军工项目吗？陆家几百年的传承,岂是那么简单。"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听爷爷提起的一些家族往事。那些故事里总是充满了神秘色彩,说陆家先祖曾经是某个古老门派的传人。
当时我只当是老人家的夜谈趣事。
现在看来,那些故事背后,或许藏着更惊人的真相。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脚底涌上来。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凝实。
不再是之前那种虚无缥缈的状态,而是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四肢百骸。
"开始了。"叔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第二阶段的转化。"
李东河已经拔出了配枪,但他的手在发抖："这不可能......"
我能理解他的震惊。
此时的我,正在从一个虚无的"鬼魂",逐渐转变成某种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色光晕,玉佩的光芒越来越盛。叔父念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语言。
突然,爷爷的遗体动了一下。
准确地说,是他胸前的衣服鼓起来了一些。叔父快步上前,从爷爷的衣领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
瓶子通体漆黑,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当叔父打开瓶盖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太平间里弥漫开来。
"这是......"李东河瞪大了眼睛。
"转化的最后一味药引。"叔父说着,将瓶中的液体倒在玉佩上,"用我那位好兄长和他儿子的血,精心调制的。"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警方要带走父亲和陆阳。
不只是为了调查军方资金的案子,更是要收集他们的血液。
"陆峰。"叔父突然直视着我,"你应该能听见我说话吧？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但是没关系,很快就会结束了。"
话音未落,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就传遍全身。
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丢进了沸腾的油锅,又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痛苦让我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恍惚间,我看到叔父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复杂的怜悯,而是充满了某种......野心？
难道说,爷爷的算计里,还有我们都没看透的部分？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我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最后听到的,是叔父意味深长的话语：
"好好休息吧,我亲爱的侄子。等你醒来,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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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沉浮了不知多久。
当意识重新回归时,发现自己站在陆家老宅的后院。月光如水,照在那棵百年老槐树上,树影婆娑。
这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爷爷经常在树下的石桌旁给我讲故事,那些关于陆家先祖的神秘传说。
"醒了？"
叔父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还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东西。
"Project X到底是什么？"我开口问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能够传递到现实世界。
叔父轻笑一声："一个通往永生的秘密。"
他指了指我现在的状态："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灵魂状态吗？不,这是陆家先祖研究了数百年的成果 - 一种超越生死的存在。"
"那爷爷他......"
"老爷子比谁都清楚这个秘密的重要性。"叔父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他知道陆家需要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一个能够真正驾驭这种力量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我？"
"不。"叔父摇头,"他选择的是我们。你负责完成转化,而我......"
他举起手中的玉佩："负责掌控这种力量。"
我终于明白了。
爷爷的算计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他不仅要清算家族的罪恶,还要确保陆家的秘密永远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而我和叔父,一个是容器,一个是掌控者。
"那接下来呢？"我问道。
叔父看向远方："你那对好父子已经被关进了监狱。军方那边,自然会有李东河去周旋。而我们......"
他转过头,眼神锐利："是时候让这个世界见识一下,真正的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