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悦有伤在身,听着闻莫寒来了,莫名有些发寒,她迟早要被这厮吓死!
祁一先出去应付,二人的身份不怎么搭调,万一谈不到一块儿,打起来怎么办?耿悦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烟熏妆,又抬眼看了眼有些走神的期颐,“你过来搀着我,我出去看看。”
“女皇还是莫要出去,闻大人逼婚这件事已经做到这种不可忍的地步,这简直欺人太甚!”期颐绞着手里的锦帕,有些怒,但又有些恐惧。这段孽缘终究是续上了,该如何是好?
“我不出去你觉得行么?”耿悦托着床沿下床,拿姿势颤颤巍巍的,宛如八十的老妇人,轻轻拿指尖一戳就要倒的感觉。期颐忙伸手将她搀扶着下床,走到大殿,耿悦已经满头大汗,闻莫寒绛紫色蟒袍半靠在椅背上,眉间隐隐有些怒意,只是眼神依旧淡漠的瞟了耿悦一眼。
祁一过去搀着耿悦坐下,看着闻莫寒,道:“陛下来了,闻大人可以说此次来意了吧?”
耿悦的眼圈黑森森的,她捂着有些发凉的肚子,抬眼看着闻莫寒,二人目光一旦相交,势必会另耿悦胆颤,闻莫寒抬眸,耿悦适时移开目光,低下头端起茶小口抿着。“爱卿有何事?”她悄悄开口了。然而她都忘了闻莫寒已经辞官了,这声爱卿喊出去倒如往常一样有威慑力。
“成婚之日,你逃婚。所以你觉得我今日来是为何事?”他一如既往,语气不善。
“是你闻莫寒逼婚在先!”‘啪’一声,耿悦将茶杯摔向他,只是他躲开了,带着热水的茶杯直接越过他砸倒了后方架子上的一个香炉,瓷杯碎了,香炉则在打转,暗黑色的香灰漏了许多,耿悦突然觉得这味儿不怎么对,这不像往常大殿里放的香炉,但又无心纠结这个。
“逼婚?”闻莫寒站起身,悠悠朝着耿悦走来,祁一率先挡在她身前,面不改色。“闻大人,这是在皇宫。”
耿悦依旧抖抖索索,气息不稳,她觉得自己窝囊的够呛,还不如不占这皇位,倒能落个逍遥自在,现在倒好,连个子嗣也没,想下台都没梯子。
“祁一,你起开。”耿悦伸手拨拉开祁一,又那么直直的盯着闻莫寒,“直接说吧,关于成婚之事,闻大人还是另找他人,朕,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情长目前不在规划内。”她说的很有骨气的样子,然而内心还是害怕。
“嗯,江山社稷?你看重的是江山社稷?好!”闻莫寒轻笑,“连命都保不住了何谈江山社稷?”
耿悦舔了舔唇,“所以,解药在你手中?”祁一一愣,并没插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期颐更是安静。
“嗯。”闻莫寒又笑了,凌厉的目光都显得倍加温柔,耿悦低头,又舔了舔唇,突然伸手,“给我解药。”
她不知道她为何敢伸手直接要,万一要不出来,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嗯,她属于死要面子的人。
闻莫寒垂眸看着那只小巧嫩白的手那么强势的出现在他眼前,他也一愣,突然想起那时送她的玉条脱,她欣喜的戴上,没舍得摘下过,然而世事变迁,她似乎忘了他。
“到底给不给?”耿悦扑上前去,直盯着他。那双如墨汁般的瞳仁映入眼底,似乎又别样的情愫。
“跟我成婚就给你。如若你拒绝,那这半壁江山我也一齐夺走,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他目光扫到了她浓重的黑眼圈,略略有些心疼,但这都是为了让她屈服于他,毕竟,现在二人再次和解,回到从前是不可能的事。
“那,闻大人慢走,不送。”耿悦嘲讽一笑,要她像他示弱?呵呵哒~做梦吧,她是要睡个美男顺便生一堆萝卜头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用身子交易的人。
闻莫寒突然眯起眼睛,“好。”说完甩袖而去。
耿悦看见那背影出了大殿,突然身心放空,腿抖了几下,期颐搀扶着她又去睡了。
金杞回来已经是下午了,带回来一个女子,女子蒙着面纱,就如一个行走的蛇,妖娆无比,眉眼间笑意盈盈,祁一迎了上去,看了金杞一眼:“请这人来是算八字合不合的?”
“嗯,但主要还是来请她看病的。”金杞痞痞一笑。
女子对着祁一福了福身子,随后径直走向床边,看着还在熟睡中的耿悦,面纱下的唇角微勾,“无大碍,只是风寒。”只是七个字,解决了耿悦的病,连脉都没触。祁一皱眉,看向金杞,表情微恼,这是看病的?
“劳烦姑姑了。”金杞微微一笑,朝着女子鞠躬。
姑姑?祁一突然警惕起来,看向女子,女子笑了,眯起眼睛,与金杞交换了目光,二人走出门外,祁一立马跟上。
“姑姑近日很闲?” 祁一面色突然冷了。
“嗯,闲来无事只是来看看您在忙什么,听二公子说你有心仪之人,这不赶过来看看。”女子摘下面纱,依然笑着,一张脸上有着沧桑与妩媚的结合。“我只当是什么大家小姐,原来是梨唐女皇,不过姿色不错。”
祁一冷漠道:“姑姑是来看看,一会儿好回睢潼告诉父皇?”蓝色的眸子有些阴郁之色。
“您说是便是。”女子收起笑容。金杞则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
“哦,那慢走,不送。”祁一甩袖回了大殿。
“喂!小兔崽子,回来!”金杞恨恨的咬牙道。
“无事,我先走。”女子又遮上面纱,直接走了,眼底划过一丝轻笑,和她斗?还嫩点。睢潼的‘女帝’果真也如女子一样,见识短浅,并不是成大事者。
“姑姑!”金杞喊了一声,他还没弄明白事情的来由啊。女子并不回头,走路自带风火轮,早就看不见了人影。
“你和姑姑怎么了?”金杞定定的看着祁一。
“这还用问我?你不是和她一路的么?”祁一转身看着窗外渐渐变阴的天空,暗淡,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暴雨。
金杞皱眉,“你的位置很特殊,所以,你要注意你的身份,注意对姑姑必须态度好些,恭敬些。”
“我的位置不是你强送给我的么?”祁一语气不怎么友好,他扮作女的有些年头了,他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父皇给了他,他就必须坐在那位置上,整日阴阳怪气。
金杞笑了,看着那张似乎在生闷气的脸,低声道:“我是迫不得已,所以必须让你当那什么女皇,对了,父皇可是知道我是男儿身,所以,他怎么都不会把那皇位让给我。”
祁一脸色微红,有些恼,他的身份确实尴尬,他本是男儿,但所有人以为他是女的,不知他的母后是怎么想的,竟连父皇也被蒙在鼓中。“那为何我就被认为是女儿身?”
金杞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至于为何你一直是个娘们身份,这个我不知道,得问你的母后;至于你为何能博得父皇宠爱承了皇位,这个我可以告诉你,这只是父皇的主意,因为不出一年,他还会把你从皇位拉下来,自己再坐上去。毕竟睢潼的国君从来都是女的,你这个例外存在不了多久。”
“废话。”祁一满眼不屑,“这还用你说,我也知道,父皇只是病入膏肓,没有精力打理朝政,才把皇位给了我,毕竟他怕姑姑先下手,听闻姑姑有个嫡子,但从未露过面。”
“嗯,我也听说过。所以,你别和姑姑作对,凡事你心里明白就好。至于你看上的那丫头,一定要花心思搞定,懂么?”金杞眉眼带写痞痞的笑,但依然帅气,“如若搞不定,把她骗上榻也好,必须先有子嗣,睢潼皇室急需开枝散叶,父皇,嗯,他没那能力了,你若有,可以巩固皇位哦~”金杞半开玩笑的打趣祁一。
“闭嘴吧你!!”祁一怒瞪了他一眼,“姑姑不过一个外人,从一个低位的婢子爬到如今这种尊荣的位置,没了以前的恭顺,反而借着父皇的宽容,在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却越发猖狂的厉害,定是有猫腻,所以,你若有时间,去查查她的那个儿子。把查到的告诉我。”
“哟!原来你长脑子了啊,我以为你是真的蠢呢。”金杞满意的笑了笑,缓缓站起身,伸着懒腰:“你的小媳妇儿没事儿了,你去看好她就行,择日不如撞日,你最好选个日子把她带回睢潼,这梨唐国不行了,以她的智商,撑不起来的,不如让给那个一直觊觎皇位的闻莫寒,你尽管带着她就行。”
祁一脸色变黑,“你若是没事也可以滚了。”
“啧啧,有了婆娘,忘了老哥。我这就走。”金杞回眸抛了个媚眼,随手大步流星出去了。
安静的房内,只剩下祁一一个人沉思。皇位,又是皇位,他急需有子嗣来压下朝中或许将要来的政治风暴,但是,姑姑近日似乎也在梨唐,她是为了什么?还有,闻莫寒是为了什么非要在这一个月急着与耿悦成亲,这架势,似乎有娶不到她不罢休的态度,这一切,都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