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股股暖流的注放,李洛秋原本虚寒的身子,竟似真的被张天宇注入了真气一般,不再似先前那般冰寒而无知觉了。脸上也渐渐的有了红晕与暖色,似是朵随时迎候春风的花苞,随时准备着绽放与初蕊,与这个白茫茫的世界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身上有了力气与暖意,人再赖在床上,也便感觉倦了。
正想起身的空当,便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张天宇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从外间走进,看到半坐起身子来的李洛秋,贼贼的一笑道:“娘子,现在感觉如何?之前的时候,为夫还在纳罕着娘子的一流医术得自何处,如今倒真正有些明白了,仔细感觉,是不是狼王开的方药果真有些作用呢?”
除了起始的时候李洛秋知觉不甚明显,渐渐的如同这渐暖的身子一般,她的知觉与潜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的,及至后来的时候,竟是与寻常时候无恙。
如今,回想起日间两人的抵死纠缠,李洛秋的脸“刷”的一下便红透了,眼睛亦是不敢直视于他,坐直了身子,正想下地的时候,张天宇亦是紧走了两步,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端着碗同坐在床尚处,笑容可掬的问道:“我家洛儿这是要做什么?是急着下地来迎接为夫的吗?”
思及先前二人在温泉中的暧昧,李洛秋感觉自己的脸似是被烧的通热,有意避开他的手,缩回一角问道:“不知道现在是如何时候,正想着找人寻来一问呢,可横竖这半天竟是连个人声都不曾听到。”
张天宇笑笑说道:“前些时候看你喜欢温泉这个地方,是以,你家相公我便让人这花房附近造顾一所房子,全是按着我家洛儿喜欢的样式造成了。想当初亦是无意的兴动,距离温泉这处所极近,不曾想到方便了与洛儿治病,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一个治病让李洛秋又向后退缩了一点,整个身子极其委屈的蜷缩在一处,似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只是抬起眼睛约略环视了一下四周,果如张天宇所言,这四周的设施当真典雅温馨,完全是按照在宇王府自己的居室处设置的,床头处悬着张天宇当初在客栈地挂着的那把龙泉宝剑。
看李洛秋的眼神不自觉定在了那把龙泉剑上,张天宇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汤药,顺手抚了一下道:“可是莫小看了这把宝剑,它却是我大苍国的镇国之宝,有了它,鬼神无欺,如今,你身上的三重结界尚未凝成,爷向父皇处暂借了此剑,以备不时之需。”
这龙泉剑的故事,便是张天宇不讲,李洛秋亦是有些知道的,如今看张天宇为护自己周全,竟让这镇国之宝悬在自己的床前,心里感动,眼晴一热,眼圈又红了。
张天宇似未发现她此时的激动,拉来她的身子横在自己怀中,笑嘻嘻说道:“你且不必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当前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子。现如今,可是用药的时间了。”一听说用药,李洛秋的身子似是安了弹簧一般,一下子从张天宇的怀中弹了出去。
两手捂着眼睛含浑不清的说道:“王爷,求你饶过洛儿吧,这药,这药改天再用,可好?”
张天宇知道,自打自己进屋以来,李洛秋的眼睛并未看清自己手上端的药碗,此时亦明白她害羞的原因。
含笑将她捉进怀中,分开她的两瓣唇,一吻到底,当李洛秋闭着眼睛强行接纳了他这一吻,正想着坐起身来时,忽然感觉一股熟悉的涩苦的混合着中草药气味的液体直抵咽喉处,吞咽下之后,方才看清楚张天宇手上正端着的药碗,方才知道是张天宇又在逗弄于她,索性娇嗔一声窝在他怀中半闭着眼睛,“既是爷得闲,那便亲自喂来又有何妨?”想必喝过中药的人都曾经有过切肤的体味,那股子药味当真的苦涩难奈,张天宇看李洛秋今天精神状况不错,当真就依半就的哺以她药饵。
不再似前那般昏昏沉沉处于半醒半梦状态之后,李洛秋自己开了个方子为自己调理身体,有时候也佐以张天宇的人身治疗,不知是洛仙居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还是李洛秋自己的医术当真了得,甚或至于是张天宇本便是皇室贵胄以他的身体做药引子,得了皇气,李洛秋的身子竟然奇迹般的大好了起来。
虽然如此,每次行过药方之后,张天宇总是一脸紧张的注视着她胸前项链的变化,却久久不曾见得那项链有恢复生机的迹象。
父皇那边自打得知他凯旋归来之后,已经多次派人来催讨龙泉宝剑了,这本是镇国之宝,向来不轻易流传民间的,如今却成了李洛秋私房中的镇物,传将出来,又将是一番事端了。
其实就他本人来讲,他是极乐意做这个药人的,因为只要自己随口说出要与他家洛儿治病,李洛秋便再是再不情愿,亦会配合治疗的。
一晃归京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期间明武帝遣人来宣了三道圣旨了,一方面是说思念二皇子,另一方面是来催要龙泉宝剑的。
张天宇总是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的,只要他一日不朝面圣,明武帝便无计可施,因为除了他之外,龙泉剑是不能假手他人的,更不要说是转由他人呈交了,所以也任他胡闹了几日。
但,因为李洛秋的魂魄无有结界做屏障,此间,便连着那些个旧日的下人们,他都不敢让他们与李洛秋近距离接触。
归根结底是畏惧,他们身上或这或那的气息会对李洛秋的身体有所伤害,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张天宇对她亲自照顾着的。
这一日用过午膳之后,李洛秋依旧泡了半个小时的温泉,自打身体逐渐恢复之后,这样寒冷的季节,她已经爱上了泡温泉,沐浴过后,披着一头如黑缎一般披散在脑后的长发,身上裹了一件她自己设计经人制成的浴巾,向着温泉边的小屋走去。
可巧不巧的,张天宇手托了一碗黑乌乌的汤药走了过来,虽是自己开出的方药,她却委实受不得那股子喝下肚后能够苦煞人的五脏的汤药。
闪身便想躲过迎面而来的张天宇,边走边说道:“我自己本便就是医生,何况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是药三分毒,不需用药的时候,自然不必再用,这之后,切莫再端那些苦死人的东西了。”
李洛秋如今的身体状况,便是张天宇也能看出来几分,这欢蹦乱跳的游泳姿式,除了尚未看到如狼王所讲的结界形成的信号之外,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如今听她如此言讲,将手上的药碗,甩手扔至一旁,笑嘻嘻地说道:“俺媳妇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俺媳妇的话比圣旨还能让人钦佩三分,只是,这有毒的药物可以不用,另一方药物却是必服不可的了。”
说话间,抬手将李洛秋抱在怀中,向着李洛秋的临时居室走去。
两情相悦,自然又是一番云雨恩爱,情到浓时,又过了大半天的光景,想这冬天时候,白天本便时间短暂。
李洛秋身子乏的厉害,翻躺在一侧只说是要眯一会,便气息均匀的睡了过去。
张天宇以手支颐,所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情,这龙泉宝剑设若再不送还皇宫,只恐是父皇真的要动怒了。
一只手却情不自禁的轻轻抚着李洛秋项间的链子,长长叹息着,没有谁能够说得清楚,这串项链何时方能够重新恢复往日的生机,心里不停的想着,难不成是上天在怨怪自己这个药人下药的力度不足?天可怜见的,自己有多辛苦,有多卖力。
如若不然的话,这日日辛勤,夜夜疲累,便是上天也应该给感动了吧!
若然让他不顾李洛秋的死活,将龙泉剑上交给明武帝,便是拼了他的这条命都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来。
退一步讲,实在不行,亦可以让洛儿去皇宫暂住,凭着她是萧老候爷的外孙女这一不争的事实,父皇亦是应该卖一个面子予他的吧!
想到李洛秋这些年来所受之苦,想起那个未成形便夭折了的儿子,张天宇只感觉眼底一热,两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蜿蜒滴落在那串项链之上。
如此反复摆弄着,李洛秋项间的那串链子,却可巧不巧的在暗昏处,似暗夜中的精灵在不断的眨巴眼晴一般,闪了几闪,心里一口暗堵着的气,终天有了可缓解的余地,嘴角含笑,在李洛秋的脸上印上轻轻一吻,自己也重重的倒在大床的一侧。
算来已经是将近年前的了,林氏父女虽然已经得到了彻底铲除,虽然之前明武帝对他们父女也多有防范,但所造成的影响依然不是短时间所能够清整的清楚的。
又兼之,自那之后,张天宇便带兵去了与北越做战,后来又是李洛秋的事情,这前前后后拖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堪堪又是将近年关,他却再不能似从前一般做个闲散王爷,在家中日日逍遥了。
待得李洛秋恢复了结界的重护之后,便开始上早朝,帮助明武帝处理各种奏折,整个人也忙得是不亦乐乎,就差找不着北了。
并且这洛仙居本便是位于帝京郊外的偏远所在,正常早朝之后,公务繁忙,便不可能日日回来看望李洛秋了,更兼之李洛秋在项间的链子重新恢复对她的保护功能之后,身体情况复元的极为理想。日里有柳儿妙儿一众丫环陪侍,日子过的倒还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