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罕亲王刚输了棋,气得直“哼哼”,白了一眼陆少垣道:“你小子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一股劲的杀杀杀的,怎么也不知道让我老人家几个子啊?”
陆少垣双手一摊,露齿一笑道:“爷爷,你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孙儿我这再不加紧防卫和攻势,只怕是早被你杀个片甲不留了。再者说了,是你老人家在开局的时候说的不能相让的嘛!”
老王爷说不过陆少垣,斜了一眼还在不停踱步的陆衡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小子,你就不兴坐会儿吗?要不是你一股劲地这走来走去的,让我看花了眼,老夫怎么会输给你们这帮刚脱下开裆裤的年轻人的?”
陆衡停下不断晃荡着的身子,眼睛转向蒙罕亲王,脸有焦色地问道:“洛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晚才起床的吗?”
蒙罕亲王落下一子,极其不满的回道:“她一个挺大的人了,有手有脚有胳膊有腿的,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要你亲自喂啊?再者说了,在这王府之中,大家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话虽如此说着,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对门口的下人吩咐道:“外边当差的,去看看你家小郡主,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懒床呢?”
随后又咕咕囔囔地说道:“洛丫头这也真是的,长的又丑,再这样疲懒,看哪个男人敢要她啊!”说着话,情不自禁的用眼睛瞄了不远处的阿华一眼。
陆少垣正在喝茶,听了老王爷的话,亦不自觉的望了阿华一眼,禁不住“扑噗”一笑,“爷爷,可莫要这样诋毁我那个郡主妹子,只怕是事实远非如你所想。”陆少垣这话里话外似乎颇有深意,很明显的透露出另一重意思,我家洛儿妹子可有人宝贝着呢,又岂会是嫁不出去?
蒙罕亲王府面积并不算小,仆人打个来回少说也得要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正在这时,忽然听得门外有人来报:“禀王爷,纳察氏的少公子来了,说是王爷你之前吩咐让他们来接人的。”
蒙罕亲王听了这话,阴黑着一张老脸,看了陆衡一眼方才沉声说道:“嗯,知道了,让他爬进来吧!”
纳察家的少分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人长的精捍,身量不高,身上穿的是一副落魄的土布棉袍,看到蒙罕王爷的时候,早吓得身子一个不稳,“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纳察给王府请安了!”
蒙罕亲王并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意思表示,只是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的盯了他半天方才说道:“知道本王唤你来有何事情吗?”
纳察公子话还未说,额头上的冷汗先流了下来,情不自禁的环顾了一下左右。
蒙罕亲王并不望他一眼,却已知晓他的心事,闷声说道:“所谓是冤有头债有主的,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不必再看了。”
纳察那本便不好的脸色此时更是难看了,蜡黄着一张脸,抖抖嗦嗦的嗫嚅着:“王爷,当年的,当年的事情皆是由我姑母所为,事情到如今不是已经过去了这许多年了吗?再者说了,我们纳察家混到如此程度,王爷难道感觉还不够吗?”
纳察家的少公子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之后,身子似乎都瘫软了。
蒙罕亲王阴冷的望着他说道:“本王原本是打算在我的儿孙们面前将你们纳察家赶尽杀绝的,可本王的洛儿前些时候的一席话,却让本王一改初衷,感觉这样做委实不能称得上人道。”
那一日天气和美,蒙罕亲王心情不错,正带着李洛秋在园子中四处闲逛,顺道向她解说着这园子中的各处来历,忽然那处监禁处有如同鬼一般的疯叫的人声:“王爷,王爷,你是不是来看臣妾的啊,臣妾等了你这许多年了。”
一年头发全白脸上已经看不出颜色了,虽说天寒时节,身上却穿着单衣,脚上连鞋子都不曾穿一双的疯婆子,不顾众人的拦阻,直接冲到了蒙罕亲王的面前。
都道是疯子的力气出奇的大,这个上了年纪的女疯子亦不例外,兴许她这时候正怀有着满腔的激奋之情,看到蒙罕亲王自然是用着比平时夹角大的力气,甩开了众人,一笑嘻笑着跪在蒙罕亲王的面前,痛哭流泣。
事情已经过了这许多年了,若不是今日偶然途经此处,只怕是已经不再能够想起这个疯女人了,她其实就是这所宅子原本的女主人,蒙罕亲王的正妃纳察氏。
只不过,当年自己在白云庵曾经结识了一位美丽的带发修行的中原女子,两人一见倾心,那时候蒙罕亲王的一颗心才终于是一匹被收了魂的野马一般,终于开始决定不再漂泊了,这心里也才终于有了一个想要与平常的女子一起共度一生的想法。
但那女子的身份自然不是可以配得起北蒙皇室的,便想着法子与外表看起来十分温柔贤惠的正妃纳察氏共同想一个万全之策。
当时在朝中颇有些背景的纳察氏,笑眯眯的一口答应了下来,“想王爷神武英俊,人见人爱,府中子嗣稀少,多纳几房妻妾原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即使王府自己不主动提起,我这个做正妃的亦应该替爷虑及此事,想来竟是疏忽了。”并且还当着他的面吩咐道:“来人啊,小三小四,这一路之上说不清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多带人手,到白云庵把那个女子接来王府,一路上小心伺候着!”
面对如此贤惠的妻子,当时,蒙察亲王感动的握着纳察氏的手,竟是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这之后,边关又起战事,蒙察亲王一走又是大半年,等他兴冲冲回到亲王府,满以为能够再见到自己的小情人的时候,却只能再次感受到空空冷冷的旧屋子,纳察氏当时抽抽噎噎地回道:“臣妾所派的人到的晚了,也不知那女子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先一步招来了杀身之祸,臣妾只能布施了些银两,让那些的僧人们替她超度了亡魂。”
纳察氏的话本无懈可击,没有找不到丝毫可以击破的马脚,这之后,蒙罕亲王也只是一味的消沉,全然不曾想到会是纳察氏做下的手脚。
想来这事人不知鬼不觉的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余年,纳察氏一开始心里还如打鼓般的,生怕哪里露下破绽,终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可随着时日渐增,蒙罕亲王本着对她的信任,并未追察此事。
想来也是了,蒙罕亲王除了热衷于武学与行军打仗外,此一生真正上心的女子却还并不多。
所以,当纳察氏听说了他有钟情的女子外,自然兴地留她苟活于世了。
只是,这赌注下的有些大了,因为她雇佣的是一个叫做刀锋的天下第一杀手,在这名杀手回来后,并没有如期带回来她想要的人头。
只是平淡的对她言讲:“想我刀锋杀人是有原则的,此前听了你的种种诱惑,凭了对蒙罕亲王府的信誉,感觉与亲王府为敌的必定是个该杀之人,孰料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既然答应了王妃你的请求,此项任务一经完成,刀锋的这殷刀已经染上了不应该染上的血,自此封刀,从此不在江湖行走。”
刀锋说到做到,近数十年,真的没有人再听说过他接类似的差使。
空闲下来的蒙罕亲王,本来打算寻一下那个声名远场的刀锋,想要与之一较高下的,不曾想的是这个人已经正式退隐江湖了。
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从一些不全面的片段中,他亦知道刀锋是因为杀了一个不应该杀的女子,才会退隐江湖的,江湖中传言有时候较之一些确切的情报要来的猛烈一些。
有人添油加醋的说是因为杀了一个怀孕已经数月的孕妇,并且那孕妇死前竟然还不能瞑目,大瞪着眼睛,用一只带血的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腹,这让杀人无算的刀锋动了情,埋葬了女子的尸体之后,从此再不做江湖中的买卖了。
也有人说,曾经在三国交界处见过他,他已经归隐山林,平时只做些维持生计的小本生意,与人说话也是自带三分温和的笑,从不与人争强,村子中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的过往的,看他为人憨厚,倒还赢得了一个老憨的称号。
蒙罕亲王自打听说了这个故事之后,心里就犯痒了,那件事,究竟是何样的大事情,让这位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刀锋宁愿放弃自己所热衷的武学,而甘愿做一介贩夫走足呢?答案却并没有在找到刀锋的时候揭晓,真正揭晓此事的是他的一个侧妃,这位侧妃娘家亦是颇有来历的,与纳察氏的家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平日里纳察氏对她是礼让有加,不敢多有得罪。
这一日,蒙罕亲王从外地周游归来,便想着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悄没声息的想趁着刚入夜,看自己的那些个大小老婆们是否都如平日里所言在家安分守己的候着自己回归。
首先路过的便是那位侧妃的居室,时值夏日,窗子是洞开着的,里边的浪声浪语使得蒙罕亲王脸上的血管都要张烈了,正待破门而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的时候,忽然听得里边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乖乖,我们在这里开心快活,王爷不在府内自是不必担心,难不成你就胆子竟然大到连亲王府亦不畏惧的程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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