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之后白子瑜没再去金凤楼喝酒,只是人变得沉闷许多,会避着她,也不去紫安院向母亲请安。
白子瑜不再喝的伶仃大醉,她理应是松一口气,但内心的忧愁一点都没减,时不时能想起子瑜说的那些话。
白小小按照约定去给师兄施针,每隔三日就要施一次针。
施了几次针,李兆发现双腿疼痛缓解许多,甚至找回了一点点知觉。
他十分惊奇,堂堂大小姐竟然有一身医术,而且医术传承跟师傅很相似。难道是师傅以前收的弟子?不,师傅前些年从没踏足过京城,不可能认识太傅府小姐。
白小小认认真真拔着针,陷入沉思,想起烦心事,不由得叹一口气。
李兆见她不像往常,淡淡问道:“怎么?”
白小小抬起脸,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好一会儿。
“不愿说就算了。”李兆收回目光。
“师兄……”白小小忍不住开口,李爷爷和师兄是她最信任的人,不会对他们藏掖。“如果有人反复问你,会不会一直待他好……这是什么意思?”
“嗯?”李兆视线落到白小小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后淡淡一笑。
“什么意思嘛。”白小小看到李兆的笑容,就知道他有了答案。
李兆淡淡开口,“那表明他在乎你,十分重视你,在他心里你占据着很大部分,所以会感到不安……”
“问你会不会一直待他好,是想听到回应,求个心安。”
白小小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兆看着她,“是哪个小白脸说的?”
白小小瞪了一眼,“哪有小白脸,师兄你可别毁坏我的名声……我要是嫁不出去了,会一辈子赖着师兄你的!”
李兆淡淡笑着,眼底深沉。
白小小收拾好银针,迫不及待回府,既然子瑜这么心里不安,她当然要回去给他吃个大大的定心丸!
回到太傅府。
白小小问道,“子瑜在哪儿?在府里吗?”
香墨脸色难看,急躁的捏着衣角,“小姐,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白小小心里一震,她不过就出去了一个时辰,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香墨焦急,“少爷擅自挪用了库房银子,被老爷发现,现在正在书房门口跪着呢!”
“挪用银子?”白小小不敢相信,白子瑜是太傅府的少爷,就算林姨娘再作妖,暗中下绊子,也不敢克扣他的月钱。
他怎么会去动用公账的银子?
白小小急忙披上外衣,前往书房。
走近书房,远远地就看见白子瑜腰背挺直跪在门口。
白小小皱了皱眉,走过去,石板路坚硬粗糙,要是跪上半个时辰,膝盖都要磨破了……
“子瑜,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去挪用公账的银子?”她低声询问,要是子瑜真需要银子,大可以跟她说,她手底下好几个铺子,不缺银子。
白子瑜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你等着!”
白小小暗暗咬牙,不管是因为什么,得先把事情摆平,要不然再跪下去会伤到膝盖。
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白文廷坐在手椅上,脸色沉重。他先前不喜李氏,也不喜愚笨无知,不学无术的白小小,但对于唯一儿子白子瑜抱以厚望,用心栽培。
现在白子瑜竟然做出挪用公账银子的事情来,他大失所望。
“父亲。”白小小喊了一声。
白文廷本就怒意上头,有人进书房打扰他静思,再加上那人不凑巧是他最不喜欢的女儿,他冷下脸,“你来做什么?”
“女儿是来替子瑜赔罪的。”
“你赔什么罪!赶紧回去,没事的话别来打扰我!”白文廷话语冷冽,一点父女之情都没有。
白小小垂下眼,受了一世的冷待,她的心已经冰寒如霜,眼前的人对她来说只是挂着名的父亲而已,再无其他。
她静静道:“子瑜是出于一片孝心,才会私自动用库房银子的。”
“一片孝心?呵。”白文廷冷喝一声,“什么孝心要动用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白小小眼皮一跳,原来挪用了五千两……
现在该怎么补上这个窟窿?
她内心暗暗吃惊,脑海混乱成一片,瞬间想了好几个说辞,但都不真实,肯定会被父亲发现是说谎。
等等……有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表面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先前玲珑阁拍卖了一个稀世罕见的奇药,服用下去之后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想来子瑜是为了买那株药,才私自挪用的银子……”
“奇药?”白文廷像是被说动,难得抬起脸看了一眼。
“正是,之前子瑜就跟我提过玲珑阁拍卖的事。”
白文廷皱了皱眉,思虑了一会儿,“他真的把银子拿去买药了?”
“对,他是怕父亲不许,才会先斩后奏……等他把药材取来,是退掉,还是让母亲服下,就由父亲定夺。还望父亲看在他一片孝心上,不要责罚他。”白小小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淡定模样,比珍珠还真。
这样一来,白子瑜是出于一片孝心,挪用银子买下奇药。
白文廷就算心中恼怒,也不会说出责骂的话来,他若是责罚了,就会冠上苛待原妻的名声,心胸狭窄到连一株奇药都不舍买。碍于脸面,也不会责罚。
白文廷拧着眉头,顾虑再三,最后摆摆手,“行了,我也不罚他了!让他起来吧。”
“多谢父亲。”白小小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退出去。
走出书房,她看了眼白子瑜,走过去,道:“走吧,不用跪着了。”
白子瑜猛地抬头,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父亲说不罚你了。”
“怎么回事?”白子瑜没反应过来,擅自挪用银子可是重罪,他都已经做好了承受家罚的准备,怎么白小小走进去,没一会儿就让父亲改了心意?
白小小瞪了一眼,“还不起来?难道想继续跪着?”
“我……”白子瑜心思复杂,准备起身,但跪了太久,挪动膝盖的时候,顿时感到刺痛,倒吸一口冷气。
白小小及时扶住他,挽着他的手臂,“我扶着你,你小心些……膝盖是不是很疼?我那边有上等药膏,敷上一会儿就好了……”
她的紧张都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