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凑在柳絮旁边，虽然没有隔的特别近，但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然后就在默默的帮助柳絮处理文件。
这几天因为他们需要查以前的资料，跟K有关系很多文件，因为是绝密的资料，所以很多东西都是用纸档存起来的。
现在找起来，一摞一摞的，高让没有说话，然后就默默的收拾。
柳絮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犹豫着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想要破坏现在的这种安静的氛围。
他然后又低下头，一句哈都没有说。
跟高让一样，在处理手里的东西。
然后破坏这种氛围的人就来了。
许哲走到柳絮旁边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然后许哲敲了敲桌子，还没有等柳絮反应过来，他就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在了桌子上。
跟柳絮正在整理的文件放在一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柳絮拿起来，他以为是老大找的关于K其他的资料。
然后打开的瞬间她就愣住了。
上面最上面的那张照片，是他自己。
他终于抬起头，然后看了一眼许哲，一直都有一些心不在焉的柳絮突然就脑子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许哲，江羿再外面呆着，虽然没有近来，但是从柳絮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
他待会也会进来吧。
那一瞬间慢半拍的柳絮终于从许哲的脸色中看到了不同于平常的散漫和调侃。
他的神色是冷漠地。
这是他工作时候的神色，他讲过很多次这样的神色，但都是在凶案现场，再审讯室，再面对嫌疑犯的时候。
柳絮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刚刚出游的理智回归，他突然一下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事情了。
“老大。”
柳絮喊了一声，然后突然有感应的抬眼去看刚刚还在这里的高让。
他还是站在文件堆最边上，沉默的低着头。
柳絮心里一咯噔，突然就冒出来一个想法。
他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他今天没有跟以前一样凑过来，是因为这个吧。
柳絮突然心里特别的难受，他想起来高让之前每次都会笑着凑过来，插科打诨的给她帮忙，虽然自己每一次都是冷着表示拒绝，将他们的交往的范围保持在了一个同事的距离中，但是高让一次都没有因为这个失望并且离得远远的。
就像是今天一样。
但是即使是今天他或许已经对自己失望了，他还是过来了，站在一个同事的距离，默默的帮忙。
柳絮突然有些难受。
“是有事想要问我吧。”柳絮避开了放在高让身上的目光，看到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了许哲。
还有进来的江羿。
“去审讯室。”柳絮非常知道内部调查的流程，然后都不用别人过来cue，他就自己拿着自己的文件往外走。
“柳絮，你跟刘处是什么关系？”许哲拉住他，然后就在这里。
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同事当做坏人的惯性。
很多事情，如果有了怀疑，那不是审讯，而是询问。
因为我们曾经并肩作战。
柳絮是许哲自己招进来的，他们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的时间。
柳絮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是非常能够吃苦，也非常的细心，很多看起来是正常的细节他可以从中发现很多问题。
但是如果这样的同事都没有办法相信的话……
许哲不相信。
他盯着柳絮，然后关上了门。
江羿站在门口，啪的一下，然后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江羿：“……”
高让也非常知趣的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许哲说，“你也不用有很大的压力，你就当做是闲聊，随便跟我说一说。”
柳絮没有说话。
“之前我们在内部拦截了发出去的短信，还有上次章一在审讯室的时候，他突然就受了刺激跑出来，这些事情，是你做的吗？”许哲看着他。
“是。”柳絮点点头。
“为什么？”许哲继续问。
柳絮没有说话。
许哲换了一个问题，“你父母离婚之后，你一直受到了一个名字叫做静水流远的基金的资助，那是刘处的弟弟的名下的，你有什么想要说的说吗？”许哲盯着柳絮的眼睛。
他虽然没有在审讯室，虽然他自己也说他没有相信柳絮是这个嫌疑人，但是当柳絮自己承认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这种关系。
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柳絮做的这些事情，就是已经超出了他作为异调处的一员能够做的事情。
这就像是在金融公司里面，是不能够贩卖自己作为员工的内部消息的。
柳絮没有回避许哲的眼神，然后盯着她说，“跟刘处没有关系，我虽然是长这么长这么都是多亏了他的帮助，但是刘处没有掺和这件事情中来。”
“那刘章呢？”许哲问。
柳絮突然就笑了，“许队，你不会因为静水流远资助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给她做什么事情吧，他是一个公益基金。”他这么说就是再发否定跟刘章有关系了。
也是，他们这些大人物，又怎么会需要他一个小小的异调处的人作为内应呢？
刘处本身就是异调处的前任处长，但是如果不因为这个……
“那你的原因呢？”许哲问，“这里都会你的队友，你出卖我们的消息和进度去帮助一个罪恶的敌人的原因呢？”许哲的声音都是冷的。
“商城，他本身没有错，他本身不是罪恶的，罪恶的是人们的欲望。”柳絮看着许哲的眼睛，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说的话。
许哲愣住了。
“许队，我知道你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进入了这里，现在要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但是许队，对于商城，我们对她了解多少呢？我们现在认为是敌人的商城，他本身就是一个技术革命，有罪的，是那些利用它犯罪的人。”柳絮说。
许哲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说的没有错，有罪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但是一个不在监管范围中的技术——他现在都不可以说是技术，现在的科技发展到今天， 有没有哪个公司说要利用靠科技去监管人们的意志，提取人们的记忆的，这就是你认为没有危害的商城吗？”许哲冷笑一声。。
柳絮瞥开了眼睛，“那是因为现在商城的掌管着，是一个变异的存在。”柳絮的声音非常的轻。
许哲挺过去头皮突然一炸。
“你是什么意思？”
柳絮摇摇头，“你不是问我，我的动机是什么吗？”
他他的视线突然地模糊起来，“因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本来应该有很好的生活，但是他有一天突然的惨遭变故，有一天，他家里突然就闯进来，他们当着他的面，杀死了这个孩子。”柳絮突然的抬头，“然后这个妈妈受不了打击，死了。”
许哲听到里面的浓烈的感情，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然后我在商城看到了他。”柳絮说，“他说他现在很开心，那个孩子也在，他们一起在那个地方，生活得非常的幸福。”柳絮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
但是许哲的头皮都在发麻。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个镜头，通过那个冰冷的小小的镜头，他的目光跟外面的江羿碰到了一起。
那里有一个隐藏起来的摄像头。
许哲继续问，“所以是因这个人？”他总结了柳絮的话，“但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孩子，为什么胡重新活过来？”
柳絮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你也去过，商城？”许哲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柳絮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他是在舒心被绑架的那天，去舒肆家里回来之后，然后就机缘巧合之下去了商城。
他第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一瞬间，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是真实的吗？”突然之间，们开了，江羿走了进来。
他通过镜头看了全程。
柳絮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他早就知道，虽然他们没有在审讯室——那是给他的尊重，但是嫌疑人这个身份，当然不能够只有一个人来审问，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上司。
但是他被江羿的问题吸引了。
“你什么意思？”柳絮问。
“因为我也，见过我的妈妈。”江羿说。
他的父母一个车祸死亡，一个离奇失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现在江羿这么一说，柳絮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戳到了别人的伤口，而是惊喜。
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所以商城承诺的，可以起死回生，是……”柳絮的眼睛里面都会期待。
“是假的。”江羿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的光芒一节一节的熄灭。
残忍，但是真实。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柳絮，起死回生这种事情，你可以义务教育过来的人，也在异调处待了这么长时间，你真的相信唯心主义吗？”江羿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
这是柳絮从来都不敢去细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