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镜之所以觉得莫名其妙，是因为白哲虽然用钢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但钢笔却并没有在图纸上留下字迹。
随后，就见白哲拿起尺子，在图纸上量来量去，顺带又用没有墨水的钢笔，在纸上画了几下。
“可以了，基本没什么问题了。”白哲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把没有墨水的钢笔别进胸前的口袋，又重新拿出一支笔，在图纸下方签上了名字。
杨明/镜接过图纸，满怀疑惑道：“白哲，如果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刚刚是在做什么吗？”
白哲笑了笑，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两个地方不太对，验算了一下，结果却是我多疑了，图纸并没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杨明/镜了然点头。
他并不怀疑白哲是在说谎，也不觉得白哲这种癖好古怪。
说句不好听点的话，能在实验室里工作的。
或多或少，都会有某种怪癖。
别人就不说了，单就说杨明/镜自己。
他就习惯在工作的时候，干嚼茶叶吃。
这么算下来的话，他以为的工作习惯，又何尝不是他人眼里的某种怪癖？
所以，大家在这方面都差不多，谁也别说谁就行了！
然而，杨明/镜哪里知道。
白哲用没墨水的钢笔，在图纸上进行验算，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怪癖。
而且，钢笔也并非没有墨水，只是墨水经过特殊调配，刚画上去的前二十分钟，肉眼无法看出来而已。
……
五分钟后。
杨明/镜来到了组装小组。
进到戴鹏飞的办公室后，他直接把图纸扔到了桌面上，说道：“戴组长，来活儿了。”
“哎呦，戴组长亲自来给我送图纸，这可真是稀奇啊。”戴鹏飞语调怪异，丝毫不演示语气里的嘲讽之意。
杨明/镜自然是一点也不惯着，直接回怼道：“我们小组忙的很，也就只有我一个闲人，不像你这边，下面人全都在喝茶聊天，这钱挣的可真是容易。”
戴鹏飞撇了撇嘴，嗤笑道：“我们忙不忙，主要是看你们制造小组，你们不生产东西出来，我们组装空气吗？”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两个小组的忙闲，可以说是反着来的。”
“你们忙的时候，我们闲着；等我们开始忙了，就轮到你们清闲了。”
杨明/镜摇头道：“这个你还真说错了，我们制造小组是真的忙！”
“等这批零件移交给你们，我们马上就得抓紧时间制造下一批，根本就闲不下来。”
戴鹏飞冷哼一声道：“那不还是跟我说的一样吗？你们赶着制造下一批，我们组装完这一批，下一批就又来了，也是闲不下来。”
“下面人闲不闲得下来，这个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你戴组长可是清闲的很。”杨明/镜没什么好气道。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组装用的时间，不可能比制造的时间更长。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戴鹏飞经常会把一天能干完的活，拆分成三天，甚至是五天去干。
刻意营造出一种组装小组很忙的那种感觉。
当然，这也是根据情况来的。
要是拧个普通的小螺丝，都用两天时间。
那他这个组装小组组长，早就让袁牧给一脚踹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转眼间，就是十分钟。
杨明/镜和戴鹏飞仍旧夹枪带棒，互相攻击，谁也不肯先让步。
两人平日里本就互相看不惯。
外加上次焊接点位磨损的问题上，互相推诿责任，就更是结下了梁子。
越说越呛，两人的距离也愈发接近。
杨明/镜和戴鹏飞双手按压桌面，中间隔着一张办公桌。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唾沫星子喷到彼此脸上，给人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要动手一样。
如果普通民众见到这一幕，且了解两人身份的情况下，肯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这跟他们脑海里，关于搞科研人员的印象，实在是差出十万八千里。
但这就是事实。
即便是再怎么有学问、有能力的人，也都有七情六欲。
团体里面，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和谐相处。
突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中年人表情慌乱道：“组长，B-190部件在制作过程中出了问题，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杨明/镜扭头就走，也顾不上跟戴鹏飞斗嘴。
等到报信的人，和杨明/镜先后离开后。
戴鹏飞低头看向桌面上的图纸，接着眉头紧皱，发出惊疑之声。
“诶？！”
之前杨明/镜把图纸扔到桌面上的时候，他虽然没拿起来仔细看，但也扫了一眼，大概有个印象。
他总觉得，图纸上的内容，跟当时他扫那一眼看到的，有些不大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是说不上来。
毕竟他也没仔细看。
戴鹏飞拿起图纸，当见到图纸下方，白哲的签名时，没忍住握拳，重重捶在桌面上。
“砰！”
桌面震荡，连带着茶杯的盖子都震动起来，发出清脆声响。
“白哲，又是你个王八蛋！”戴鹏飞破口大骂。
但没办法，图纸已经送来了，他纵然又再多的愤恨，却也不得不照着图纸进行组装。
戴鹏飞此刻已经无心去关注，图纸跟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一不一样的问题。
他提高音量，把把苗志强喊进了办公室。
然后，把图纸丢了过去，说道：“准备接收制造小组送过来的零件吧。”
“是！”苗志强点了点头，看向手中的图纸。
当见到白哲的签字时，忍不住瞪大眼睛道：“组长，怎么又是这个混蛋？”
“你问我，我问谁去？”戴鹏飞阴沉着脸，心情恶劣到了极致。
苗志强张了张嘴，却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把门关好，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原本想问的是：这次要不要在组装的过程当中做些手脚？
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问最好。
毕竟做了手脚，不被发现还好。
要是一旦被发现了。
不用说，背锅的肯定还得是他。
上次犯错，已经是影响到了升迁。
要是再来一次重大失误，那不得被一脚踢出去？
就眼下来说，还得是以站稳根脚为前提。
只要不犯错，就是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