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山村村大队部,会议室里。
随着几个生产队长,和村里的干部们前去摇人,屋内只剩下施建国和白哲翁婿二人。
“白哲,真要去二道闸打架?”施建国眉头紧锁道。
塔山村和二道闸村,称得上是老对手了。
早些年因为开闸放水,灌溉田地的事,两个村没少干架。
一打,就是几十口子人赤膊上场的群架。
虽然连年交手,也没真的闹出人命,但毕竟拳脚无眼,重伤和残废还是有的。
像塔山村的老驴蛋,瞎掉的那只眼,就是在跟二道闸村人打群架的时候伤到的。
施建国的担心在于,是自家女婿召集人开会,又决定要带人过去打架。
那么一旦真动起手来,于情于理,自家女婿都得冲在最前面。
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真出点什么事,那这个年也别想过好了。
“爸,不是真的要打架,但咱得摆出真要打架的架式,才能把那个魏/宏亮给吓住。”白哲解释道:“我有都媳妇儿,有孩子的人了,哪能动不动就跟人打架呢。”
施建国闻言,心中放心了不少,满意的点头道:“这就对了,以后不管做啥事,切记不能冲动,得替小晴子还有寒露想想,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她们娘俩日子可就难过了。”
白哲颔首,回道:“爸,我记住了!”
约莫一刻钟后,几十号人聚集到大队部。
有的手里拎着扁担,有的肩上扛着铁锹,甚至还有更夸张的,肩膀上背着土铳。
白哲站在会议室门外,看着台阶下聚集的人群,眼皮不禁狂跳。
虽然知道,村里人拿这些东西,更多的是威慑作用,即吓唬对手,也给自己壮胆。
可真要是打急眼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如果不加以约束和限制,非闹出大事不可。
不过,既然是吓唬魏/宏亮,那阵势弄大点也是必须的。
真空着手去,人家未必能害怕。
“白哲,不是说干二道闸的魏/宏亮吗?咱这就走!”
“二道闸村那帮瘪犊子玩意儿,以前仗着闸口在他们村,没少卡咱脖子,尤其那个魏/宏亮,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这回说啥也得让二道闸那帮狗/日的明白,现在咱塔山村,已经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见了咱,他们得规规矩矩做人!”
站在台阶上,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白哲抬手下压,肃声道:“大家听我说,等到了二道闸村,一切听我指挥,我只要不放话,谁也别动手,都听清楚了吗?”
台阶下的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白哲也不多赘言,大手一挥道:“出发!”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朝着二道闸村进发。
白哲走在最前面,内心多少有些感慨。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情味儿总是显得比较浓郁。
几十年后,再想在短时间内,仅用一句话,就把这么多人摇过来,那肯定是属于是痴心妄想,压根儿不可能实现。
行走了大概半小时左右,二道闸村的轮廓,已经呈现在眼前。
白哲放慢脚步,扭头问道:“谁知道魏/宏亮家在哪?”
“我知道!”右眼上戴着眼罩的老驴蛋,高举着手,走到了白哲身旁。
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头发半白,肤色黢黑,恶狠狠道:“老子这只眼睛,就是让魏/宏亮家的狗崽子给打瞎的,待会儿要开打,我第一个上!”
白哲没接话茬,而是说道:“那您就带个路。”
说完,又提醒众人道:“这次咱们就找魏/宏亮,待会儿进了村子,不用会理会别的人。”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进入二道闸村,街道上空空荡荡,见不到人影。
倒不是因为时间太晚,而是北方农村就是这样。
冬天地里没有什么活儿可干,外面天寒地冻。
因此多数人都会选择坐在烧热的火炕上,要么喝酒,要么打牌。
当然,因为喝酒打牌,出事的也不在少数。
喝酒的醉酒后,容易冻死在外面;打牌的输急眼,容易走向极端。
从这个角度来说,人还是不能太闲。
要是天天忙着干活儿,累到倒头就睡,也没那么多事。
“这就是魏/宏亮那狗东西家!”老驴蛋站定脚步,指着面前的两扇木门。
白哲缓缓点头,发号施令道:“直接踹开。”
当即,几个年轻力壮的站出来,轮番踹在木门上,发出“咚咚”的巨响。
大概十几声过后,木门轰然倒塌。
白哲当先走进院子里,正好见到一个身材有些发福,头戴针织帽,肩上披着衣服的中年男人,从堂屋里出来。
男人看起来四十来岁,原本满脸的怒容,在见到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后,立即变成了惶恐和紧张。
“塔山村的?”魏/宏亮强行保持着镇定,愠怒道:“你们半夜闯到我家里来,还有王法吗?你们想干嘛?”
“既然来找你,那肯定是有事。”白哲淡淡的说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都不让我们好过,我们还能让你好过?”
魏/宏亮眉头一皱,看出这些塔山村的人,隐隐是以面前这个年轻人为首,冷声问道:“你算哪根葱?塔山村没人了,轮到你这么个生瓜蛋子站出来说话?”
听到这话,在场的一众村民顿时聒噪起来。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欠抽是吧?要不爹给你俩嘴巴尝尝?”
“信不信再说一句,老子一板锹铲死你!”
魏/宏亮顿时气势弱了许多,没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拱火。
虽然是在自己村子,还是在自己家,但架不住塔山村来的人多啊。
就算是他也可以召集村民过来站脚助威,但那也需要时间。
这时,施建国走到白哲身旁,昂首挺胸道:“这是我女婿,白哲。”
白哲?!
听到这个名字,魏/宏亮顿时说不出的来气咬牙切齿道:“妈的!原来是你个王……”
显然,他是想骂人,但话到嘴边,还是及时收了回去。
魏/宏亮对白哲的敌视,其实是因为赵强峰。
之前因为赵强峰被抓,且拐卖人口的事被查出来,他这个当村长的,也连带着吃了瓜落,被树立成反面典型不说,开会时更是没少被点名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