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表情冷却下来，质问道：“苗组长，我们早上就到了，白天那么长时间，你不来问，偏偏挑晚上来？”
苗世杰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
“白天我们在紧锣密鼓的查找事故原因，得知你们抵达研究所，第一时间就过来，想找你们询问情况，可我们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影。”
“袁组长，这次出去，是跟谁喝酒去了？该不会是找哪位领导托关系吧？”
袁牧没等回话，谢力超再次骂道：“托你妈的关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白哲，老谢喝多了，把他扶到屋里歇着。”袁牧说道。
“好。”白哲点头答应，走到谢力超身旁，压低声音道：“谢工，先压压火，情况有些不对劲。”
谢力超闻言，原本上涌的火气顿时得到遏制，任由白哲扶着他的胳膊，进到屋内。
谢力超掏出烟，递给白哲一支，问道：“白哲，情况怎么个不对劲？”
白哲拿出火柴，先给谢力超把烟点上，然后自己也把烟点燃，沉吟道：
“谢工，苗世杰对咱们两个态度恶劣，并不值得奇怪，可看他对袁老的态度也是横的很，这不太合理。”白哲说道。
谢力超想了想，想不通这里面的弯弯绕，不耐烦道：“别绕来绕去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白哲稍稍组织一下措辞，开口道：“谢工，那我就照直了说了，袁老跟您不一样，您不在乎所谓的人脉关系，也不在乎什么内部派系之间的纷争。”
“可袁老不同，不是苗世杰能随便放肆对待的存在，这不光是因为级别对等，更因为袁老这一派的人，也不可能是吃干饭的。”
话虽如此，白哲其实也清楚，袁牧也未必就乐意站队，而是到了一定程度，必须要选择一边来站。
保持中立，只会成为各方共同的敌人。
用直白点的话来说，在遍地淤泥的环境中，清流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研究所并非真正的官场，可争斗起来，并不比官场的惨烈要好上多少。
这一点，白哲可谓是深有体会。
前世，他当成为正式研究员的时候，就受到各方的拉拢。
他一概不理，认为应该潜心钻研，只要把工作搞好了，比什么事都强。
道理是这样不假，可现实却告诉他。
不站队，连潜心钻研都是一种奢望。
他带头立项，各方全都投反对票。
他申请人员协助，各方都推脱抽调不出人手。
甚至连资源的分配，也都被瓜分出一大半。
而手下的人，也被挖走不少。
那段时间，当真是举步维艰。
四处碰壁的情况下，白哲也只能无奈的选择妥协和让步。
他可以高风亮节，但不能要求手下所有人都高风亮节。
这就是永远残酷，让人无奈的现实！
“那按你的说法，你认为，苗世杰为什么敢对老袁那么蛮横？”谢力超问道。
白哲沉声道：
“两种可能，第一种，苗世杰用某种手段，跟袁老这一派的人达成了约定，他们会袖手旁观。”
“第二种，苗世杰不光要让咱们两个翻不了身，还要把袁老也一块拉下水……”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
谢力超见白哲说到一半，突然间停下，顿时急道：“你别跟竹筒里倒豆子一样，有话就一次性说出来！”
白哲没有立即说话，只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刚刚，他陡然惊醒。
他所说的两种可能，其实存在互相关联性。
苗世杰既然敢对袁牧发难，那说明肯定是跟袁牧派系的人商量好了。
没商量好的话，对袁牧发难，那么袁牧派系的人，必然不会作壁上观。
也就是说，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苗世杰有很大可能，已经成功获得了袁牧派系成员的支持。
未必是全部，也不需要全部。
只要拉拢过半的人数，或者举足轻重的几位重量级人物，那就足够了。
正此时，屋门被推开。
袁牧阴沉着脸，迈步走了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老袁，苗世杰那孙子走了？”谢力超问道。
袁牧颔首，回道：“暂时让我给应付走了。”
言毕，长出一口气道：“我们得做好准备了，明天去事故现场看完，苗世杰就该下死手了。”
谢力超火大道：“让他下！几年时间不见，我就不信他狗/日的还成了精了！”
袁牧闻言，眉头紧锁道：“老袁，你把脾气收一收，逞一时之勇，痛快是痛快了，可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别扯这些没用的！”谢力超油盐不进道：“苗世杰那孙子，要是能拿出证据，让我心服口服，那我什么话都没有，可他要是还扯什么狗屁倒灶的“疑似”、“可能”，那老子就是不服，就是要骂他狗娘养的！”
袁牧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袁牧撂下一句，招呼一声白哲，出了屋门。
“你也早点休息吧。”袁牧打了个招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结果却见白哲跟着一起过来，蹙眉道：“有事？”
“有。”白哲重重点头。
“进来说。”袁牧开锁进门，借着月光，把桌上的台灯打开。
白哲进到屋内，把门关上，直接问道：“袁老，这回苗世杰把你也给盯上了吧？”
袁牧一怔，讶异道：“你看出来了？”
白哲点头承认，说道：“要是没有底气，没有准备，他也不敢用兴师问罪的语气跟您说话。”
“无所谓！”袁牧冷哼一声道：“想拿老子当垫石，老子就砸在他的脚上！砸他个筋断骨折！”
顿了顿，又道：“你也别过分担心，对于苗世杰来说，你只是个小豆芽菜，真正的大菜是我和老袁……退一万步说，天真塌了，也有我们扛着。”
从这番话，不难分析出，袁牧以为白哲跟过来，是被苗世杰给吓到了。
所以，才出言安抚，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哪怕袁牧本人，其实心中也不是特别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