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禾挑眉,“战参赞要怎么帮?”
战霆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了过去。
“外交部下周有个接待任务,需要定制一批礼服。”
“这个订单,可以交给你们。”
沈知禾接过那张纸,忍不住挑眉,“这么大单子?”
“嗯。”
战霆舟的视线飘向别处,耳根微微泛起红色。
“顺便推荐,毕竟你也在做衣服,开会的时候他们问起来,我就随便说了两句。”
沈知禾突然站起身,朝他凑近了一步。
“战参赞,你这顺便也太多了吧?”
战霆舟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沈知禾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但没有再继续逗他。
她退后一步,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张订单,然后轻轻地将它推了回去。
“这个单子我接不了。”
战霆舟愣住了。
“为什么?这可是个好机会。”
“机会是好,但要量力而行。”沈知禾的表情变得严肃,“我现在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晓芸也才两个,外交部的接待任务非同小可,万一出什么纰漏,不仅影响国家形象,也会连累你。”
“参与设计可以,但全部负责……现在还不行。”
她不是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傻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什么。
战霆舟看着她,眼底的惊诧缓缓褪去。
“你考虑得很周全。”
他收起那张订单,郑重地折好,放回口袋。
“那就等你们准备好了再说。”
工作室厚重的木门虚掩着,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
门外,战明玥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蠢货,送到嘴边的肥肉她居然不要!
战明玥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在脑中迅速成型。
接下来的日子,沈知禾开始重点培养王晓芸。每天放学后,工作室里总能见到两人埋头研究的身影。
这天下午,沈知禾正指着设计图给王晓芸讲着要点。
“腰线这里再收进去一点,显身段。”
王晓芸的脑袋都快凑到图纸上去了,小本子记得刷刷响。
“嗯嗯!那领子呢沈老师?我想做成翻领,会不会更好看?”
沈知禾刚要开口,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一回头,就看见战霆舟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站在那儿。
“顺路买的。”
沈知禾乐了,靠在桌边慢悠悠地问:“战参赞,从大门到我这儿,什么时候得经过厨房了?”
战霆舟的耳朵尖一下就红了,把果盘往桌上重重一搁,闷着头就走了。
这还不算完。
第二天送来一摞崭新的高考资料,说是同事给的。
沈知禾道了谢,他还不走,就杵在门口,好像在等她多问两句。
她偏不如他的意,低头翻起了书,他就又黑着脸走了。
到了第三天,门都没敲,直接搬了台半人高的电风扇进来。
砰一声放墙角,插上电,按下开关,扭头就走。
“天热。”就扔下这么俩字。
王晓芸眼睛都看直了,凑过来小声嘀咕:“沈老师,战参赞这也太……太体贴了吧!”
凉风吹在脸上,沈知禾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纺织厂车间里,战明玥待了两天,脑子里被机器吵得嗡嗡响,空气里的棉絮搞得她鼻子痒得不行,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砰的一声,车间主任办公室的门被人踹开了。
埋头画图的刘主任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战明玥抱个胳膊,下巴一扬,满脸的不耐烦。
“战、战同志,你这是干啥?”
战明玥压根没理他,走到桌前。
“这都什么破流程?慢死了!我哥都说了,人家国外的厂子早用上流水线了,比你们这快不知道多少倍!”
刘主任推了推老花镜,心里那股火气直往上冒。
他在这一行干了三十年,最烦的就是这种啥也不懂的外行来指手画脚。
“战同志,我们是手工定制车间,做的都是精细活儿,跟流水线不是一回事。”
“有什么不一样的!”战明玥的调门更高了,“就是你们思想僵化,不思进取!要是我来管这个车间……”
她话说到一半,脑子忽然转了个弯。沈知禾不是说她拿不到外交部的单子吗?行啊,那这功劳,她就自己造一个。
战明玥扫了一眼门口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工人,冷笑一声。
“实话告诉你们,外交部马上就有个大单子要下来,指名给我们厂!我看看到时候,谁还敢这么磨洋工!”
这话一出来,门口立马嗡嗡地议论开了。
车间主任刘建国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
他盯着战明玥,脸上的褶子都绷紧了。
“什么单子?我怎么没接到厂里的通知?”
战明玥抱起胳膊,下巴抬得更高了。
“我哥亲自交代的,需要通知你吗?”
她绕过办公桌,用手指点了点墙上挂着的生产进度表。
“从现在开始,这个车间我说了算,你们所有人,都得配合我。”
这话里的嚣张,让刘建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在这厂里干了三十年,从一个小学徒熬到车间主任,还没见过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可她搬出来的是战参赞。
那尊大佛,谁敢去碰?
战明玥宣布的消息,不到半小时就飞遍了整个纺织厂。
厂长办公室里,王厂长正拿着个大茶缸子喝水,听完秘书的汇报,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
他赶紧把人叫了过来,“战小姐,快坐,快坐。”
战明玥在他对面坐下,二郎腿一翘,姿态摆得十足。
王厂长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听说……外交部那边,有个订单?”
战明玥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
“嗯。”
王厂长心里直打鼓,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
按规矩,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先跟厂里高层通气,怎么会直接交代给一个实习生?
可万一是真的呢?
“是,是这样的。”
战明玥面不改色地继续编造谎言,她甚至模仿着父亲开会时的口吻。
“我哥说了,这个单子非常重要,关系到国家脸面,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必须由我亲自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