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被战静姝逼得连连后退,左右为难。
这尊大佛,请不来,也送不走。
得罪战家,他一个小学校长担不起。可要是真把这么个人放进教师队伍,他这辈子良心都难安。
权衡再三,老校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下午最后一节课,你来我们三年级二班,试讲一堂课,到时候,学校的几位老教师会跟着一起听。”
战静姝听到这话,脸上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又回来了。
她就知道,只要把家里的名头搬出来,这老头子不敢不从。
“这还差不多。”
下午四点,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准时响起。
战静姝拿着自己临时拼凑出来的教案,站在三年级二班的教室门口。
透过门上的小窗,她能看到教室里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教师,还有坐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的沈知禾。
那个女人,她怎么也来了!
还不等战静姝想明白,校长站在走廊上,对她点了点头。“开始吧。”
战静姝咬咬牙,推门走上讲台。
“今天……今天我们讲讲古诗。”她磕磕巴巴地念出教案上的第一句话。
底下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的私笑声。
战静姝更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手里的教案,照本宣科。
“床……床前明月……缸?”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教室里先是诡异地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是光!不是缸!”一个胆子大的小男孩扯着嗓子喊。
后排听课的老教师们,纷纷无奈地摇头。
而此刻的战静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窗外,沈知禾不知何时已经从教室里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神色平静无波。
这堂课是怎么结束的,战静姝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下课铃一响,她就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
“这位同志,请等一下。”校长在后面叫住了她。
战静姝停下脚步,难堪地转过身。
老校长清了清嗓子,“同志,经过我们几位老师的一致评判,我们认为……你可能不太适合教师这个岗位。”
“什么意思?”战静姝尖叫起来。“我讲得不好吗?那些孩子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
一位戴着眼镜的老教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推了推眼镜,毫不客气地开口。
“连李白的《静夜思》都能念错,把光念成缸,这是最基本的文学常识错误!我们怎么敢把学生交给你这样的老师?”
“我……我那是一时口误!”战静姝的脸涨得通红,强行辩解。
她环视一圈,看着这些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最后目光恶狠狠地定格在刚刚走进来的沈知禾身上。
“是你们!你们合伙欺负我!沈知禾,一定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让他们故意刁难我!”
沈知禾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径直走到她面前。
“大姐,想当老师,需要的是专业素养,不是在这里撒泼。”
“要你管!”战静姝瞪着她,满眼怨毒。
沈知禾看都没看她一眼,伸手从讲台上拿起了那份被遗落的教案,随意翻开。
“这份教案,我只看了一眼,就有三处明显的知识性错误。把杜甫的诗安在李白头上,把宋朝的背景写进了唐诗的赏析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将教案放回桌上。
“校长,基于战静姝同志的试讲表现和这份教案所体现出的专业水平,我建议,不予录用。”
校长如释重负,立刻点头,“我同意沈老师的意见。”
“沈知禾,你凭什么!”战静姝彻底气疯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建议?”
闻言,沈知禾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
“凭我是学校新任命的教务处副主任。”更重要的,是凭我要对这间教室里每一个学生负责。”
话音落下,战静姝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认定就是沈知禾搞鬼。
她冲过去,一把抓起桌上的教案,疯狂地撕扯起来。
沈知禾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模样,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
“不服,可以按流程向上级部门申诉。但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闻言,战静姝浑身一颤,怨毒地看着她,随后往地上一坐,开始哭嚎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快来评评理!”
“沈知禾仗着自己是教务处副主任,以权谋私,欺负人啦!”
孩子们吓得停住了脚步,好奇又胆怯地望着她。
几个还没离开的老师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这副场景,都皱起了眉头。
沈知禾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战静姝。
“大姐,适可而止。”
话落,战静姝更是来劲了。
“我偏不!你就是仗着职务欺负我!你不就是嫉妒我吗?嫉妒我是战家的女儿,你一个外来的乡下女人算什么东西!”
她什么难听骂什么,完全不顾及这是在学校,周围还有那么多学生。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放学的人流,从校门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战霆舟刚从外交部下班,心里记挂着昨晚的约定,便直接驱车赶了过来,想接她一起回家。
战静姝先看见他,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霆舟!你来得正好!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媳妇欺负我!她不让我当老师,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战霆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目光落到沈知禾身上。
“怎么回事?”
战静姝正要添油加醋地告状,沈知禾却先一步开了口。
“大姐来应聘教师岗位,试讲不合格,几位评审老师和我一致决定,不予录用。”
战霆舟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满脸为难的老校长。
“确实不合格?”
老校长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是的,战参赞。战静姝同志的专业素养,确实……确实有待提高。连最基本的古诗《静夜思》都念错了。”
闻言,战静姝急得直跺脚,苍白地辩解着。
“我那是口误!”
“是他们!是他们联合起来刁难我!是沈知禾在背后搞的鬼!”
战霆舟的眼神冷了下去。
“大姐,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胡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