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沈知禾,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出了学校大门。
她刚走出校门,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平时这个点早就散得差不多了,今天校门口却围了不少老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伸着脖子往一个方向看。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不远处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旁,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不是战霆舟是谁?
可让人惊掉下巴的是,那个一向冷得像冰块似的男人,手里竟然捧着一束花!
“天哪!那不是战参赞吗?他居然还懂得送花,也太浪漫了吧!”
“可不是嘛!你看那花,是百合吧?真好看!沈老师可真幸福啊!”
“这年头,能看到男人送花,真是比看西洋景还稀罕!”
同事们羡慕的议论声飘进耳朵里,沈知禾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定了定神,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缓步走了过去,站定在车前,好笑地开口。
“战参赞,这是唱的哪一出?”
战霆舟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薄红。
他二话不说就把那束花塞进了沈知禾怀里,“路上看到的,顺路买的。”
沈知禾低头闻了闻花香,抬起眼,眸子里漾着促狭的笑意,故意逗他。
“是吗?可我们的协议里,好像没包括送花这一条啊。”
男人的背脊绷得更直了,侧脸的线条也跟着硬朗起来。
“不喜欢就扔了。”
这话说得,跟他自己多不在乎似的。
沈知禾看破不说破,抱着那束清香的百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谁说她不喜欢?
她心里想着,人也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呼吸都好似能喷洒到他的脖颈上。
“不过战参赞,你这样做,我会误会的。”
战霆舟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乱了套,被她那点温热的气息一撩拨,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往头顶上冲。
他强作镇定地问:“误会什么?”
“误会你在追我啊。”
沈知禾说完,眼睛就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儿。
这下,战霆舟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难道不是在追她吗?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周围同事们那暧昧又好奇的目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他拉开车门,把沈知禾塞进了副驾驶,然后自己也飞快地绕过去上了车,一脚油门,军绿色的吉普车就跟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战霆舟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沈知禾倒是一派悠然自得。她把那束百合花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拨弄着娇嫩的花瓣,时不时低头闻一闻,心情好得就差哼出小曲儿了。
车子一路疾驰,等回到战家大院,沈知禾才刚抱着花下车,就感觉到了客厅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往日里这个时间点,战明玥不是在房间里生闷气,就是跟苏婉抱怨,可今天,她竟然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腰杆挺得笔直。
看到他们进门,战明玥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
“爸,妈,哥,嫂子!我想通了!我愿意去纺织厂好好学习!”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是苏婉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得声音都变了调,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女儿的手,“明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想通了?”
“当然是真的!”战明玥重重地点头,还特意扬起了下巴。
“我要去好好学习技术,将来……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战卫国也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色,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像我们战家的孩子!”
只有战霆舟眼神眯了眯,毫不留情地质问她,“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狗改不了吃屎。
突然转性,必定有鬼。
战明玥一听这话,眼圈立马就红了,委屈得直撇嘴,“哥!我是真心实意想改过自新!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好了好了!”苏婉赶紧打圆场,一边心疼地拍着女儿的后背,一边转向沈知禾,脸上带着恳求的笑,“明玥知道错了就好。知禾啊,你看,明玥她都认错了,过去的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好不好?”
沈知禾面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不咸不淡,“妈说笑了,我从来没计较过。”
战明玥暗地里把银牙都快咬碎了,面上却笑得比谁都甜美,“嫂子不介意就好!对了嫂子,你不是马上要准备高考了吗?肯定很忙吧?以后家里的家务活,就都交给我来做吧!你专心复习!”
这话一出,连战卫国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这个女儿,从小到大连个碗都没洗过,现在居然主动要包揽家务?
苏婉更是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拿着手帕直抹眼睛,“我的明玥……我的明玥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只有沈知禾和战霆舟,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晚饭结束了,沈知禾转身朝三楼的工作室走去。
战霆舟跟在她身后,也一起进了工作室。
“明玥不对劲。”
沈知禾没回头,正把下午那束百合一支支插进花瓶里。
战明玥那点小心思,从她开口说要包揽家务活时就昭然若揭。
不过是想找机会进她工作室,或者做点别的小动作。
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身边这个男人,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点意思。
战霆舟走到她旁边。
“你不担心?”
沈知禾剪掉一截花枝,发出一声轻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把一支插好的花瓶转了个方向,这才侧过头看向战霆舟。
“倒是你,战参赞,今天这出送花戏码,跟谁学的?”
战霆舟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到别处,耳根泛起红色。
他就不该听顾淮安那个家伙的。
什么叫女人没有不喜欢花的,送就对了?
现在被她这么一问,简直比在外交谈判桌上被人抓住把柄还窘迫。
“顾淮安说女人都喜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