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还挺能装。
战静姝见一击不成,心里冷哼一声,干脆转过头,对着旁边正在修剪指甲的战明玥,故意拔高了声音。
“明玥啊,你前阵子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可都收好了?特别是你那几块瑞士手表,还有那几瓶法国香水,金贵着呢!这家里人来人往的,可不比从前。”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乡下人,手脚大多不怎么干净,别哪天东西不见了,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战明玥立刻心领神会,夸张地点点头,捏着嗓子附和。
“哎呀,姐姐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那些东西可金贵着呢,可不能让不懂行的人给碰坏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们是贼。
沈知禾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羞辱,但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她的孩子。
还没等她开口,被战霆舟抱在怀里的云锐,那张精致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
他不是听不懂,这两个坏女人在说他们是小偷!
“你胡说!”
小家伙挣脱了战霆舟的手臂,直直冲到战静姝面前,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我们才不是小偷,我们从来不偷别人的东西,妈妈教过我们,要做正直的人!”
战静姝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五岁的毛孩子当面顶撞,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她堂堂战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反了你了!”
她一拍桌子,指着云锐的鼻子厉声呵斥。
“没教养的东西!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云锐的小胸脯起伏得更厉害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没错!妈妈说过,人要正直!
“够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砸了下来。
是战霆舟。
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刻覆上了一层寒霜。
战静姝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反驳:“霆舟,你没看见这小……”
“孩子们累了。”战霆舟直接打断她,“我带他们去休息。”
战霆舟心里从未如此烦躁过。
他不懂什么父子亲情,但此刻,看着云锐酷似自己的小脸,一种陌生的保护欲,竟从心底蛮横地冒了出来。
他的……孩子,轮不到别人在这里指着鼻子教训!
说完,他弯腰将还在生闷气的云锐一把抱进怀里,另一只手牵过旁边云筱,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朝内院走去。
沈知禾牵着始终沉默的云铮,紧随其后。
在转身踏入月亮门的那一刻,她脚步微顿,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瞥了战静姝一眼。
看得战静姝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就立了起来。
这个女人……那是什么眼神?!
战家老宅的内院,和外面的古朴截然不同,处处都透着这个年代少见的考究与奢华。
地板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壁上挂着明亮的电灯,墙角立着电话,甚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干燥而温暖的气息。
这股暖意的来源,很快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
暖气片、抽水马桶、电灯电话……这些对于在乡下长大的三个五岁孩子来说,每一样都像是新世界的大门。
“妈妈,这个铁片片是什么呀?热乎乎的。”
三豆儿云筱最先忍不住,挣脱开爸爸的手,好奇地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靠墙的那排白色铸铁暖气片。
沈知禾刚要开口,一道煞风景的嗤笑声就从身后传来。
“呵,连暖气都不认识,果然是乡下土包子。”
战静姝跟了过来,双臂抱在胸前,一脸鄙夷地靠在门边。
跟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计较,纯属浪费时间。
沈知禾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径直蹲下身,把三个孩子都揽到自己身边。
“宝贝,这个叫暖气片,看见没?里面通着滚烫的热水,所以它才会发热,能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暖和起来。”
她指了指墙壁上的管道,继续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
“原理很简单,就像咱们烧开水一样,院子外面有个大锅炉负责烧水,然后通过这些管子,把热水送到我们每个房间里来……”
她侃侃而谈,把热力循环的原理讲得通俗易懂,深入浅出。
三个小家伙听得入了迷,连连点头。
就连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战霆舟,眼里都划过一抹诧异。
他看向沈知禾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探究。
战静姝见自己被无视得如此彻底,脸都气绿了,撇着嘴,拔高了音量。
“懂两句歪理,就在这儿装什么文化人!”
沈知禾充耳不闻,拉着孩子们站起来,继续她们的探险。
“走,妈妈带你们去看更好玩的。”
当一家人走进同样温暖明亮的卫生间时,一直很沉稳的大豆儿云铮,彻底被眼前的白色陶瓷怪物给吸引了。
他盯着那个造型奇特的抽水马桶看了半天,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沈知禾看出了大儿子的心思,耐心地走过去。
“这个叫抽水马桶。”
她指了指水箱上的按钮,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们用完之后,只要按一下这里,就会有很大的水冲下来,把所有脏东西都冲得干干净净。”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按下了冲水阀。
“哗啦啦——”
巨大的水流声响起,马桶里卷起一个漂亮的漩涡,水面瞬间焕然一新。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娴熟又自然,仿佛已经这样用过千百遍。
战霆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如果说暖气片的原理可以从书上看到,那这种对抽水马桶信手拈来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一个在乡下生活了五年的女人,不应该对这种奢侈品有如此自然的反应。
“装得跟真的一样。”
战静姝双手抱胸,斜斜地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死死盯着沈知禾。
“我倒是好奇了,你一个从乡下回来的女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沈知禾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战静姝最恨她这副云淡风轻、稳操胜券的模样!
一个乡下女人,凭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