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的女人不好,但你们这样的男人也不咋样。”
方子芩连声说:“闵少,我也说句不爱听的话,当初叶承新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接近我的,你们比谁都清楚吧?”
她牙口伶俐,语气口吻更是坚定不让。
闵宁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而变了天,一片阴郁密布。
他似是紧绷牙口咬了咬后槽牙,低沉沉的嗓音:“要论目的,新子那点事儿,可比不得周湛。”
“我跟他保持距离,是叶承新三番两次找我,这事他没得跑。”
“还有你们,名义上跟他好朋友,好兄弟,那我问一句,真若是这么重情义,知道我跟周湛的情况,你们倒是抵死劝住他。”
“哪怕不劝,当初他有报复想法的时候,但凡你们之中有个理智的,也不至于如此。”
闵宁川较着劲,闻言满脑子都是“自作多情”四个字,他为叶承新暗自鸣不平,叶承新难得爱一个女人深切,他有什么错呢!
只不过分寸没掌握好,这个开头也没王炸,其间火候差了点意思。
而冷静下来,再一回想,她方子芩好似也没多少错,人家摆明了态度跟立场,是叶承新自己分不清身份。
再往上贴,便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纯粹找虐。
闵宁川打小生得如意,有爹妈宠,有背景靠,比不得周湛跟叶承新这般的众星捧月,那也是商圈亲亲的太子爷之一,地位不可小觑。
方子芩当真是半点面子没给他,驳完了。
他闭嘴不言,红润的薄唇抿得很紧,像是下嘴唇都要抿出血来。
她隐隐之间,闻嗅到一股微妙的气息,倘若闵宁川动手,直接打她,按照两人的气场体型来判断,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他一米八七的个头,哪怕轻轻一拎起,方子芩挣都挣不开,男人的力气远比想象大。
心中饶是寻思着,只见面前俊逸的男人扬手,她下意识去躲,身子猛地后退几分。
觉得喘气不畅,闵宁川手指揪住领带,扭松了点,但见这一幕,他眼中不禁浮出怪异:“你干嘛?”
原来他只是扭领带,也就两秒,方子芩后知后觉,额间浸起层虚汗。
她松开本能攥紧的手掌:“没事。”
这一闹,两人之间的关系氛围,倒是有明显的松缓,没先前绷得那么紧而烈,好似随时能掐起来。
闵宁川不咸不淡:“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步子不快不慢,但方子芩没来得及说句再见。
背影钻入车中,从而划过眼前,消失彻底。
她心里那股异样,才瞬间涌动,有委屈,酸涩,堵心,甚至还有几丝愧疚,众多的情绪交织揉成一团,涌入心尖。
被周湛逼到渝城时,方子芩整个走投无路,在那种紧急迫要的关头,她大脑自主将叶承新的帮助转化为朋友情义。
她在心里问自己:倘若是他出事,她也一定会帮忙,就这么简单,无关风月。
可殊不知,在对方眼中,这便是赤裸裸的给机会,留余地。
或许,叶承新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步步深陷,从而无法自拔的吧!
方子芩勾唇,低垂的眼扬起,逼退雾气,全露的棕色瞳孔中有几分苦楚,七分愧意。
她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败,便是在处理这段感情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让叶承新在痛恨她的情绪中离去。
但转念想想,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强忍住低落的情绪,往前走。
其间温然给她来了通电话,两人大抵也就聊扯些来来往往的家常,说是付闯帮她物色的小工到店,跟她交接一下。
谈好薪资待遇,外加平日的注意事项,方子芩洗个澡,懒懒瘫在酒店沙发上,不知不觉中沉沉睡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广府的十一月,还能艳阳乍露,缓缓的照耀大地。
二十四五度的天气,暖得她心情都好了不少。
花卉展览定在晚上八点半,名义上是展览,实际就是个小型的交流晚会,在宴会厅摆了些各式各样,奇形怪色的花。
来往的人,也不算大牌,比不得那种大型酒会,都是些对花敏感,或者喜爱插花作艺的人。
倒是不少名家,其间便有她熟知的花画大师“元毕青”。
保养得极好,网上百科资料说他四十五,方子芩乍眼看上去也就三十七八岁。
留着一头及肩骨的长发,不如网友口中那番艺术气息浓重,反而是更接近现实,普普通通的长姿,身高不高,穿着也比较端正。
她正端着半杯香槟,绕会场环顾一圈,准备下台阶去中央厅里跟人碰个杯,也算不虚此行照个脸熟。
又怕人家不搭理,以至于方子芩在原地思忖好一会。
真正下定决心迈步,眼前忽闪过一道人影,那气势阵仗,化成灰土她都认得出。
高挺的身姿,走路不紧不慢的,主要长得太过出挑,即便是一堆外貌出众的人群里,他也是最夺目耀眼的那个。
方子芩几乎只撇了一眼,她目光顺势跟过去。
但见周湛随着门口往外赶,面目侧着看不清表情,但从那周身气场看,他似乎有事,且是件不太好的事。
“他不是在沪城谈生意嘛!怎么会在广府?”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边走,她在心底暗自嘀咕两句。
已经是夜间九点多钟,花卉展览的会厅是顶层,往后门出去,来到一片不算太宽的天台,足有个百来平米。
待方子芩走到门外了,她才看清,周湛是怒气冲冲。
“大家先回避一下。”
说话的是他身侧的助理,这个人脸生,她不认得。
原本在天台迎风饮酒的众人,闻声皆是一脸诧异,但见周湛那张脸时,纷纷往后撤退,挤得方子芩险些退回去。
她站在门里,索性搁下香槟,扒着门框纠察事态。
由于怕被发现,方子芩往后退了两步,侧侧隐在门旁的一块窗帘布后。
清场后,天台只剩下四人,三男一女,周湛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他左边是江让,右边是周闵宜,另外一个则是先前出声清场的男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