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芩扫了一眼地上两人，视线重新定格到周湛身上，他鼻梁，唇角都浸起小块淤青。
她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说：“怎么还打上架了？”
由于先前的争执，周湛手背的伤口崩裂了，裹着的纱布染红，掌心一片温热湿滑。
他掩住眼底因疼泛起的紧促：“有些人不懂事，欠教训。”
梁文音顺着这话，眸光瞥向狼狈不堪的陈少臣，恰好这一个细微的神情，被方子芩尽收眼底。
她第一次见梁文音，以往都是闻名不见人。
人如传闻中漂亮有气质，名门大小姐的矜贵，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她那种藐视，高高挂起的姿态。
十分刺眼，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方子芩强势将心底那份异样情绪压下：“你不是说嘉城跟人打架，怎么打架的成你自己了？”
“四哥他只是……”
她目光定在周湛身上，冷声打断：“我在问周湛，没问你。”
被方子芩这毫无情绪的话一甩，梁文音噤声，神情预料之中的难看。
任谁都看得出，两个女人之间话里话外的争锋不让。
梁文音看向周湛，求助的目光十分明显。
仿如只要他不说话，这场无硝烟的争执就不会结束。
“你怎么来了？”
约莫静默了四秒多钟，周湛掀掀眼皮，问她。
方子芩毫无遮掩，实话实说：“周妗打电话叫我来的。”
周湛眸子带着几许嗔意：“多管闲事。”
她心里充满了不解，委屈，酸涩，还有些盛怒：“我要是知道这么回事，就不来了。”
方子芩说话时，视线有意无意扫向梁文音。
周湛抿唇不语，她努力做到表情正常，说：“既然没事，那我回去了。”
一路忍着泛酸的眼眶，方子芩快步下了楼，头也不回往车里钻。
周妗坐在副驾，瞅她上车问：“怎么样？你见着我四哥没有？”
“见着了。”
方子芩眼睛蓄了泪水，变得晶亮晶亮的，勾起唇角她勉强扯嗓子应了一声。
车内光线不足，周妗倒是没看到她眼中的雾水。
只是语气意识到不对，她脸色变了下：“他怎么没跟你一块下来？”
浑身发麻，心口气到爆裂，方子芩双手捏住方向盘，一头砸了下去将脸深埋进臂弯里。
不多时，一道沉闷的抽泣声传来，很轻很轻。
若不是车里够静，周妗都听不到。
她扬起手，想拍拍方子芩后背安慰，到嘴的话又不知如何说。
屏气凝神，静默听了长达四五分钟，车门响起一记沉闷的敲击声，还伴着周湛那熟悉的嗓音：“周妗，开门。”
抬眸看去，他笔直颀长的身躯就立在门外。
透过车窗，周妗能看出他脸上的焦急与不耐，她不敢惹周湛，乖乖拉开门下车：“四哥。”
周湛冷扫她一眼，沉声道：“你先过去。”
“子芩她……”
“我来处理。”
实在是他眼神太冷，一个眸子扫过来，周妗莫名觉得头皮发麻：“哦。”
周湛拉门坐进去，垂眸翻卷衣袖，露出血渍渍的半截手腕。
他扯了几张湿纸巾，轻轻擦拭两下，低沉的嗓音又透出几分平易近人：“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方子芩整张脸压在胳膊上，小臂被压得又疼又麻。
被泪水染湿的袖子贴着她的脸，那种感觉很难受，像是两块被水浸过的树皮黏糊在脸上。
一只手抓住她胳膊，试图将她拉起来，发现拉不动，他又加大了几分力度。
最终，他的手无奈搭在她后背上：“别哭了。”
“周湛，你下车。”
方子芩的声音极其沙哑。
“我不下。”
她宛如一只炸毛的猫，蹭地抬起脸，也顾不上眼泪横飞，推着他胳膊往下挤。
男人稳坐如山，方子芩根本推不动半分，反而把自己的手弄得生疼。
嫌她太闹腾，周湛索性单手扼住她右手腕：“闹够了没有？”
方子芩气极骂他：“周湛，你无耻。”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他喉结微微翻滚，明明什么都没吃，却觉得喉咙酸涩不已。
那一刻，脑中产生一个强烈的想法：抱她，抱住她。
周湛向来不懂得怜香惜玉，更没安慰过人，他僵硬的伸过手，几乎是强制性把人拽进怀里。
方子芩起先还挣扎，慢慢像是没了力气般，变得乖顺不动弹了。
她眼皮耷拉着，脸靠在男人胸口，感受那阵阵温热，身体犹如被抽干力气般瘫软无力。
周湛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跑？”
方子芩闷沉不语，她头微偏了几下，好似在寻找什么，直到她唇抵住他胳膊，张嘴一口咬下去。
周湛才知道，这个女人从来不好惹，有仇必报。
他倒吸口凉气，疼得额头冒汗：“嘶……”
咬完松口，方子芩仰起头露出饱含泪光的眼，里边尽是得意跟挑衅。
手搂在女人盈盈一握的腰上，低头望着她，周湛心疼，气恼，好笑，一时间不知道先发泄哪一个情绪。
他有些无奈，砸吧下那张好看有形的嘴，说：“这样下去，迟早得截肢。”
方子芩微微失笑。
周湛顺势捧住她脸：“总算笑了。”
他有双深邃的眸，流畅的脸廓好看到了极致，车外隐隐的光线落在脸上，令人动心。
所有悲伤的情绪，瞬间被一种莫名的触动填满。
方子芩脸红脖子热，心口还猛跳，她感觉自己有点迷糊不清，呐呐吐出几个字：“周湛，我想亲你。”
周湛明显的怔了瞬，她仰着头，能清楚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宽的车内，两人的呼吸都极其沉重。
方子芩寸寸往他脸靠时，脑中一通胡思乱想，在想要怎么亲他，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那么生疏。
于是，她照葫芦画瓢，学他以往的招数，用唇角轻轻碰触他的。
“方子芩，你在吊我胃口？”
可在周湛眼里，她这样慢悠悠的动作，十足成了欲擒故纵。
明明完美的气氛，给他一句话破坏完了。
方子芩蹙眉，语带嗔怪：“你懂不懂浪漫？”
周湛垂着头看她，眼中尽是调侃：“这么好学，还不如多看几部小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