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收回眼神,沈召清专心打牌。
一桌上总共就四个人,三个都在往周湛的方向瞧,哪怕他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得到。
周湛手指夹起一颗麻将子,碰出去,他一副不辨喜怒:“胡了。”
沈召清真是情场得意,商场失意,今儿个他输了一溜,还全都输给的同一个人。
瞪着眼珠子,他不服的喊:“你都赢多少了,出老千啊?”
周湛终是抬起低垂的眼,往这一瞥,语气淬出三分嘲讽,七分不屑:“对你,我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
这话说得,可不是瞧不起人,在场的也都知道,是沈召清先前把那话说难听了,这不遭人报复。
梁政南抿唇不语,心知肚明,何景喆亦是同款表情。
下一局再码放好,沈召清信誓旦旦:“这局我定得搬回来,不然我还不信沈了。”
梁政南为他不自量力的话,伸出去摸麻将子的手猛地打了个颤。
快速码好,他懒懒的道:“你这话,阿湛定是当真了。”
周湛也顺势去摸子,不一会儿,一小排背面绿油油的麻将摆好,他先扔出一颗:“既然他这么想改姓不认祖宗,我不得成全他?”
何景喆谈笑:“这怕是麻将打完,回头沈伯都得追着他打吧!”
玩得要好的几个,且不说何景喆学历高,梁政南书香门第,周湛也是商界天才,唯独沈召清在各方面都欠缺火候。
搁着这么几个好朋友,他自尊心时刻受打击。
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翻腾,卯足了心思打麻将,恨不能把眼珠子都扣下来,按在麻将子上去。
“今儿不打钱,就打赌,谁输谁脱一件衣服。”
话毕,沈召清双眼径直去瞄周湛,他是带着目的性的,旁的两人不看偏看他。
见人没动静,他扬起下巴:“阿湛,怕输不敢赌啊?”
“赌就赌。”周湛不带怕的,别说赌,要的就是这种刺激,钱他有得是,输了赢了不过瘾。
“行,那就这么定了。”
沈召清本事不大,还彻底跟他较上劲了,那口气,好似都想好了怎么拔他的裤子。
沈召清往他休闲服上扫,周湛口吻低淡:“别看我,要看先看好自己的,别到时候输得裤衩子都不剩。”
第一局,理想中的,沈召清输了。
他当着众人面,脱下那件白衬衫,露出里边的一件打底小背心,也是同色。
方子芩都看楞了,这种小背心方彦也穿过,在她印象中,那都是中年男人穿的,没想到沈大少年纪轻轻,玩得还这么保守。
沈召清就光着两个胳膊,接下一局。
他连续不间断的输掉三四局,拖鞋拖袜,连带裤子都拖了,最后无物可拖。
真是天不遂人愿,最终结果出来,沈召清输得就剩身上一条花边裤衩子,刚好过了大腿一半的那种。
要不是方子芩及时喊停,周湛跟梁政南还打算把他那条裤衩都输光,让他当街裸奔过过瘾。
沈召清输得脸红耳赤,倒不是羞的,全然是被气的。
他盯着周湛那眼神,活似在说:“下学你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周湛哪把他看在眼里,手指停下,高挺的身子蹭地往那一站,他别的没干,光是捡起沈召清脱下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径直迈步到阳台,随手往下一扔。
扔完不耐的拍拍手,像是有尘。
屋内的人都只听“啪”一声,衣服坠落进水的声响,棋牌室下边就是一面人工湖。
起先,沈召清还站在原地愣怔了下,以为他要打人,听到声音时才恍然醒悟。
他连声喊道,话还没出口,衣服已经被甩出去了。
“你来真的啊?”
沈召清脸都气白了,作势便要下楼去捡衣服,人刚走到门口,一阵凉风窜进来,激得他一个抖擞。
外边大白天,又是人来人往的走动,加上他这张脸,在这几乎是无人不知。
看看浑身上下,沈召清绕回来。
周湛气消褪一半,她牵起方子芩:“咱们回家,免得给人酸牙。”
“嘿,你真不够意思。”
周妗跟在身后,白沈召清一眼:“你损人的时候更不够意思,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凉,光着膀子出去冷不到你。”
沈召清端起一只鞋,他比住周湛后脑勺,想扔出去,胳膊扬起想想再把鞋扔了,待会他得赤脚上阵。
收回手,他又堪堪穿上。
至打温然怀孕后,方子芩定期每个周末都去医院陪护。
今儿个一下班,她马不停蹄过去,帮人垫好枕头,又细致的削了个苹果:“你现在可得好好养着,整个沈家都盼着你肚里的孩子。”
温然是有苦吐不出,沈家的人隔三岔五过来,她交际得头疼。
咬一口苹果,她咀嚼着,明明是甜的,却觉心里酸得很:“你是不知道沈家人多,时不时往我这跑,我头皮都发麻。”
方子芩提起嘴角,笑说:“有什么好发麻的,他家人又不能把你怎样,再说了,真要是对你不客气,我跟周湛第一个不容忍。”
提起周湛,温然也是无意间一问:“听说你家那个又去国外了,这生意可够忙的。”
“可不是嘛!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但凡他在,我哪有空往你这跑?”
温然说:“男人这玩意,还是得拴着点,大不了你也给他整个孩子。”
方子芩听得眉头一蹙:“上回刚去检查过,说是他熬夜饮酒不好备孕,等那边工作忙完吧!”
“那也是,孩子健康重要。”温然叹口气:“我这总是想吐得厉害。”
“正常反应,只要不过就行。”
两人有一会没一会的闲拉家常,不知不觉天黑沉下去,方子芩提包起身,转手捏了捏被角:“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路上开车慢着点。”
从医院出门,她径直朝往地下车库去。
刚掏出车钥匙的档口上,不知怎么手一滑,钥匙坠地发出清脆声,方子芩弯腰去捡起。
透过车底部的空隙,她清晰看到不远处,也就隔着个三五米的位置,一个男人黑衣黑帽捂得严严实实。
但他一转脸,方子芩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