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冲着电话里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己说出去的话,方子芩下意识把周湛安排到了“奸”字,当然他有钱,不需要盗。
“你这么骂他合适吗?”付闯在那头,都咯咯笑出来声。
“要不我下来?”
付闯问:“怕我去你家?”
脸一拉,方子芩先发制人:“你来也行,就是不知道你做好准备没。”
她一句玩笑话,恰恰点拨在付闯最得意的心头处,他当即应允:“你家里人想要银山还是金山,我现在去搬。”
方子芩当即噗笑:“要天上的月亮,你搁晚上去摘吧!”
意外的,付闯那头没了声,安安静静过去好几秒钟,他问:“子芩,我说认真的,如果哪天你的心腾干净了,记得第一个告诉我。”
他不强迫,而是商量跟恳求。
方子芩不敢垂目往下看,她别开视线,目光落在自己鞋尖尖上,皮豆跑来,佝偻着头舔弄鞋尖那团毛球,被刺得打喷嚏。
她佯装出一腔不善的语气:“你真是不懂知难而退。”
“在我付闯的字典里,没有知难而退两个字。”
……
周湛的车抵达周宅时,将近深夜的十二点,浓密梧桐叶下,整个雅致的宅府寂静无声。
车灯暗掉,晚秋的季节,使得车头淬起一层薄雾。
酒精在身体流窜,头疼得紧,他偏着头,捂手摁住太阳穴来回轻揉。
过了良久,车内一片死寂。
司机扭身瞟一眼,但见车后座的人,悄然得没有半分动静的合眼睡着了,周湛脑袋偏靠在车门上,暗影下看不清面目神色。
“叩叩叩……”
“阿湛,起来了。”
迷迷瞪瞪之中,似有人拽拉他的胳膊,周湛近乎是给张嫂催醒的。
他揉揉眼睁扎开,入目的便是一张亲和容颜,似是缓了几秒,撑着腰肢彻底醒转:“张嫂。”
张嫂蹙眉,语气担忧:“怎么又喝得这么多?”
“应酬晚了点,近来事多。”周湛都不敢大口呼吸,怕酒气窜得厉害,他拉门下车,脚底还算站得稳。
张嫂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嘴边絮叨着去搀扶他进门。
到了大门处,灯光晃亮,乍一眼瞧去,男人白衬衫脖领子的位置,突突印着一抹艳红唇印,不偏不倚正对左边领叶上。
张嫂睁着眼仔细了去看,后知后觉的:“哟!这谁印的呀?”
周湛顺眼低眸,呛着醉意的双目间,懒懒卷起丝烦躁。
近乎是条件反射的,他伸手去拂了两下,不但色泽没掉半分,反而晕开染得到处是。
终究,周湛有些泄气的作罢:“刚才喝酒的时候,估计谁不小心弄上来的吧!”
“谁啊?这么不小心?”
一句话问得他瞬间噎哽住。
在脑中快速搜寻,晚上八点与华盛的顾总吃完饭,往后江让请他赏面鸿福楼,两人你推我进间,神不知他就喝多了。
差不多十一点,酒楼的人扶他去厢房歇息,过程中衬衫是干净的。
实在是喝断了片,继而发生的事情,脑子一片混沌,半点都记不起来。
张嫂把他扶上沙发,拎着毛巾帮他擦把脸。
看着周湛那出神的俊脸,她说:“张嫂不是啰嗦你,你两有缘无份,离了也就离了,今年你也快三十了吧!是该找个人成家了。”
他好看微挑的眼,依旧盯着某处:“想起来了。”
“啊?”张嫂手顿了下:“想起什么了?”
是付菁印的,当时她去鸿福楼寻他,两人在厢房碰了个面,至于唇印是她扶他的时候,无意间印上去的。
周湛那会儿,醉得不省人事,连走路都打踉跄。
张嫂自顾说道:“不管哪家菇凉,你多少也去伸眼看看,这么候着终究不成个事。”
眼看着气氛逐渐微妙,周湛靠着沙发起来,他不动声色的开口:“爷爷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最近稍微好点,醒转的时间大多是早上。”
见他有意撇开话题,张嫂再往下说,便显得有点不近人情,咄咄逼人了。
“医院那边,平时麻烦你多照顾着点。”
张嫂说:“都是应该的,老爷子待我也不薄,能照应上的有我跟老李呢!”
至打周秉山病重后,老李被调回周宅这边,专程负责医院老宅两头跑。
周湛满身酒气,稍微擦洗了下,有几分缓转,看他靠沙发休息,张嫂端起水盆去院里洒花。
付菁至打上回,在鸿福楼跟江让打过一次照面,两家又带点交情故友,她便跟周湛更熟络了。
付爷付震东退下来前,是东部战区的老司令,而江让的外公陆显成与他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之于这个面份上,江让挺照顾付菁,也更是看好她接近周湛这层关系。
那日,江让约了周湛,付菁就在隔壁跟付闯,方子芩吃饭。
“四哥喝茶,我特地从广府带来的。”
他推杯过去,余光打量那张俊脸上的神色,收手时,周湛吭声说了句:“时家那个项目,你也别太为难,他这事不好做。”
面对面而坐,两人都是老狐狸,狡猾奸诈且通透。
周湛碍于身份,还是他江让未来的亲姐夫,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不得不压低嗓音:“既然四哥你都开口了,那我不为难他。”
广府江家,深城时家,两家至始都是敌对,光明正大的仇敌,商圈谁人不知?
“这茶还真不错。”
江让喉结上下翻动,目光从周湛脸上移开,撇在茶杯处:“付菁就在隔壁。”
但见他轻笑一声:“你这么替她说话,关系挺好的?”
江让又不瞎不聋,当然听得出这话里拒绝的意味,也是同等勾唇一笑:“没,两家长辈那代关系还不错。”
周湛手指搁在茶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
好半晌了,他才说一句:“你先喝,我出去趟。”
没等江让应声,高大的身躯作势站起,周湛往外走,一路沿着厢房至洗手间,其间他稍稍瞥眼打量隔壁屋里的光景。
几人围桌吃饭,其间一抹身影正是方子芩,她坐在付闯的右侧,端着骨瓷碟埋头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