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接下来的话,瞬间又将他坠入冰底。
方子芩神色不明的道:“不好意思,因为我这些破事让公布会又延迟了。”
她迫切且歉意的语气,看得周湛眼涩,听得他更心痛。
眼神也瞬而变得不善,透着攻击性的薄凉,目光闪过抹复杂,他旋即三分嫌弃的说:“你要不制造麻烦,我还真不习惯。”
乔东升在一旁看得心痒头热,明明是恰到好处的氛围,给这一句话搅变了味。
方子芩倒不以为意,勾唇浅笑的动作无力:“以后就不会了。”
见她虚弱的面目,周湛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重了些,刚想转圜余地,她已然迈步上车,稳稳落座。
女人的身形在他面前算娇小,打眼前晃过时,卷起阵清风,风中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茉莉香。
乔东升杵在那,见他没动身,手捂嘴咳了两声,问:“湛哥,刚才你那话确实挺伤人的。”
“有多伤人?”
心头早悔不当初,嘴却非要死硬。
乔东升砸吧下嘴:“我一个男的听着都伤人,更何况人方小姐一女人。”
见周湛脸色未动怒,他继而道:“对待女人这方面,你还真不如沈少温柔体贴。”
提及沈召清,他眉目渐深,瞳孔间分明的隐忍:“他最近在干什么?”
说起他跟沈召清的关系,无亚于床头吵床尾和的夫妻感情,待风波一过,定会和好如初。
“海城京港两头跑呗!”乔东升言语间,净挑着几分调侃:“现在忙着照顾温小姐,人连海城一片花田都顾及不上了,黎行之上回还调笑他,说再不回去浇浇水,那片花田枯死的枯死,移主的移主。”
周湛弯肘卷袖子,低声问:“林囡那边怎么样?”
面对正经事,乔东升立即敛起笑意:“估计就这几天的事了,整个陈家都在赶急操持丧葬。”
他眼睫一掀,似是在思索,顿了秒多钟:“现在还能见人吗?”
“湛哥,你真打算带方小姐过去?”
她先前的态度明了,刚硬,不带怕是要直接翻脸。
周湛确是有几分无奈在的:“你看她那个脸,不带她去能行?”
这话问得乔东升直接哑了,方子芩的脾性他不是没试过,着实一般人招架不住。
没有多余的犹豫,睨住她所在的位置,眼帘微耷,心头发软,周湛说:“你找人跟陈家先打声招呼。”
“要是陈家不肯见呢?”
这个节骨眼上,若人家不见也算情理之中。
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微挑:“陈家不是一直想找人合作,建立云城的梦幻之颠嘛!”
乔东升不笨,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他眉目蹙起:“那个项目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准亏不赚的,没必要搭上周氏吧!”
周湛刚上任,目前在商界处于杀疯了的状态,倘若他走错这步棋,必定是自损元气。
“一个梦幻之颠游乐城,不至于掉多少身价。”
乔东升深深看他,心情复杂又透着几分敬佩,以前他只觉周湛待人冷漠薄凉,手段极狠,却不知他的温柔不是用嘴说的,全都体现在行动中。
他突然问:“湛哥,你就不怕人拿这事诟病你,毕竟对方是陈少臣。”
周湛当年与方子芩的婚姻,在京港城并不算高雅,人都说他自愿赶着去戴那顶绿帽子,还赶得这么着急。
眼下这合作要是谈成了,怕又得成一则笑柄。
周湛却是面目淡然,不以为意的模样:“自己的人自己得护着,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她闯进陈家吧?”
乔东升突然觉得,他对方子芩的爱跟疼护,比起任何人都盛。
他勾唇呵笑:“湛哥,我发现你变了。”
周湛脸色一沉,呛他说:“谁不会变?”
乔东升忍俊不禁:“以前你可从不会替人着想。”跟着周湛这些年,见惯了他在商场上的杀伐果决,情场上的淡薄人凉。
当是头一回见他专情致志,对一个女人这般用心至深。
比起当年他心口的白月光梁文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还年轻。”周湛唇角一勾,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懂什么叫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四个字,他明显的加重语调。
乔东升楞是听得脸滚烫脖子发哽,想他堂堂二十几年,还没碰过女人,妥妥玉男一枚,却给上司上了一课。
……另一边的邺城陈家,早上八点。
陈家本是落住在云城,林囡病重后,为了摄取到优质的医疗条件,举家暂住在邺城。
陈少臣还特意在邺城购置了一套别墅,主要用途是给林囡养病。
管家从门口,神色紧迫的窜进门:“少臣,周氏的周总想见夫人。”
一提及周湛,陈少臣儒雅的面目略微失色,透着血丝的眼睛有几分挣扎:“他来干什么?”
与上次两人交战,至今已过多时。
“说是带方小姐来看夫人的。”
陈少臣此时正端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屋外的暖阳透过玻璃往他身上洒,明明是暖黄的温暖系,可他却浑身散发着冰凉的寒气。
薄唇轻起,他淡声说了句:“你跟他们说,夫人病重不宜见客。”
如今的林囡别说是见客,连呼吸的力气都微弱到不行。
管家迟疑着,支支吾吾表态:“对方说只要见夫人一面,就同意合资建云城的梦幻之颠。”
那个项目是陈少臣的心头大病,设建多年,却无奈于迟迟没人肯合资。
虽心头有一瞬的牵动,可对方是周湛,动心不过两秒,他神色如常:“想用钱砸我,我们陈家还没落魄到这个地步。”
“陈家落没落魄不重要,这次周总是诚心来见陈夫人的。”
这处宅子建在幽静的半山腰,一进门入目便是葱绿大院,越过院径直走十来米到达四面通透的厅。
而此时,乔东升恰好站在厅外的大门口,面目沉稳真挚。
陈少臣当即眼带警惕,数秒钟后,他道:“私自擅闯别人的家,这就是所谓的诚意吗?”
乔东升认真的看了眼自己脚的位置,示意他并未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