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快上车。”
最后,还是王浩属下人,拽着她胳膊,把她拉上了一辆银灰色雷克萨斯。
“你们人有没有事?”
方子芩浑身哆嗦,脸色苍白,眼神略显飘忽的问。
车内一共三人,一躺一坐,另外一人在车门旁护着,怕对方的人冲进来。
坐着的那人胳膊断了,整截衣袖软趴趴的。
另外躺后座的受伤最为严重,腰部往下全是血渍,仿佛刚被血水冲刷过。
“没……没事,方小姐您没事就行。”他强忍着巨疼,回应。
“我没事,你先躺着别说话。”
看他气若游丝,身负重伤,方子芩眼眶突红,三分吓得,七分心疼。
她的手跟腿,腰间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扭伤,擦伤。
刚才那惊险一顶,刀尖划过,刺破了她耳后肌肤,一道血痕在白皙皮肤上显得格外乍眼。
外面的局面未知,方子芩想探头出去,刚伸直脖子,被王浩下属拦住。
对方面色低沉,脸上沾着几道子血:“方小姐,外面危险。”
对面一看就是亡命之徒,手段极其凶狠,再打下去她们指定讨不到好。
况且车里还有个奄奄一息的。
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你们坐好了,我来开车去接应他。”
方子芩索性心一横,坐上驾驶位扣动车钥匙,“轰”地一声将车撞了出去。
她直奔那辆黑吉普的方向,扭打的几人见车撞上来,顺势避开。
“快上车。”方子芩朝王浩两人大喊,嗓子眼扯得生疼。
虽然受了伤,好在两人还能脱身,一个扑身跳进了车内。
方子芩毫不含糊,拉上车门,脚底油门踩到底,雷克萨斯轰隆一声如匹野豹般,飞冲了出去。
也就眨眼功夫,消失在那众人视线。
“耗子没事吧?”
王浩单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扭头看向躺在车座上的属下。
“浩哥,耗子没伤着要害,应该没大问题。”
“快给湛哥打电话。”
“好。”
方子芩双手紧握方向盘,盯着前方的双眸全神贯注,也顾不上车后的几人在说什么。
踩在油门上的右脚,半分都不敢松懈。
直到前面红绿灯,她“哧”地一个急刹车。
……此时,另一边的周湛,刚把车开到品居斋门口。
他下车寻人,人没寻着,倒是等来了王浩的电话。
“湛哥,方小姐被人袭击了,我们现在在去市医院的路上。”
一听袭击二字,周湛浑身绷直,脸沉到了底。
他握住手机的手猛然一颤,嗓音低到沙哑:“人怎么样?”
“耗子被捅了,伤势有点严重,我跟其它几个弟兄还好,方小姐她……”
“她怎么了?”
即便是隔着手机,那头的王浩亦能听出周湛是绷紧了牙在问。
“方小姐她腿摔断了,身上也有多处擦伤。”
“我马上过去。”
……到医院后,几人下车,连扶带搀的进门。
王浩一己之力左右手搀着两,方子芩跟他另外一个属下搀着重伤员耗子。
血跟滴水似的往地上淌,流了一地印。
任是见惯了生死,血腥场面的医生护士,都被眼前场景看傻了眼。
重伤的耗子跟另外一名属下,均被护士推进了抢救室。
方子芩左腿摔骨折了,在隔壁做纠正包扎,王浩杵在门口眼不眨的守着。
那群亡命之徒,手段如此卑劣,谁也不敢确定他们会不会有下一手,直接跟来医院。
“浩哥,你先去包扎手,我来守着。”
王浩似是不太放心旁人,眼底沉沉的瞥他一眼,轻声说:“我没事,等湛哥来再说。”
“可你的手一直在流血。”
“流点血而已,放心死不了人。”
王浩脸始终绷着,整个人看着分外严肃。
这点小伤于他而言,简直小儿科。
他在周湛身边保卫这么多年,经历的大风大浪,打打杀杀可比眼前这凶险得多。
当年有敌家刺杀周湛,王浩险些搭上命,都丝毫不含糊。
方子芩腿折了,医生矫正包扎时,耗费了老大劲。
王浩就这么眼巴巴在门口,寸步不离,一直守到她平安出来。
半小时后,周湛匆匆赶到海城市医院。
全程他的脸是黑的,眼底凝聚一股浓浓的计较,狠戾。
方子芩就坐在包扎室门口等王浩,他几乎是一眼扫见,她单薄的身子靠着椅背,左腿上是一圈厚重的白纱。
那件嫩粉色的针织衫上,到处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胳膊,手肘,腿上,无不是猩红的擦伤。
她本就是冷白皮,那些伤口更为显现。
方子芩低压着头,神情看似呆愣木讷得很。
她在思考问题,待会周湛来了,自己该怎么跟他说。
直到男人走到身前,颀长高大的身躯,打头顶笼下一道阴影。
方子芩蹙眉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交接,那一瞬间,只觉喉咙苦涩,眼眶发热泛红。
内心万般情绪想要破体而出。
她扬起胳膊,抹掉眼角的雾气:“周湛,有人受了很重的伤。”
声音又轻又细,宛如蚊鸣,眼神中是恐惧与欣喜交织。
此时,平日所有的骄傲,跋扈张扬都不复存在。
周湛觉得,眼前的女人,就如同被拔掉了浑身的刺。
可莫名的,他居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以往想方设法要拔掉她身上的刺。
而真当如此时,却好像是心被揪起来了。
深邃的眸间,涌出几许复杂。
周湛靠前半步,喉结滚动,低声问:“伤得怎么样?”
“我没什么事。”
方子芩眼里含着未退的液体,嗓音沙沙的。
闻声,他眸光垂下,顺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细皮嫩肉的大腿,膝盖全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有些位置直接皮肤翻开,露出血肉。
周湛抬眸看她,声音扬起几分质问:“你确定你没什么事?”
他的语气不如以往的刚硬,似有几分关怀。
方子芩也只当他是关心普通朋友,面不改色的说:“真没事,小伤而已。”
好不到三秒的温顺,又原形毕露。
周湛盯着她,好几秒,随即弯腰下去。
她以为是他要去拉自己的腿,猛地抽回,那一下拉扯到伤口,方子芩疼得肩头耸起,头皮发紧。
反观他,人家只是站得累了,想坐一下。
周湛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清楚是什么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