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着手起身,脚底空虚一阵,险些栽地上,乔东升眼疾手更快,忙扶住:“湛哥!”
“我没事,不用扶着。”
嘴里说着没事,身体却很诚实的往墙根倾倒。
出声前,乔东升往门口瞥了眼,但见无人,他说:“白天婚宴,方小姐跟南报的万良交谈了半小时。”
周湛垂头,目光滞楞的盯住鞋尖,良久出声:“东子,她跟我多久了?”
乔东升面目微顿,很快反应:“快两年了。”
周湛看他,伸手往他肩头拍拍:“怎么,两年了你还不打算改口?”
他知道两人相爱,一路走来不易,但虐起来也是真的虐。
脸上立马浮出歉意,乔东升出口重复了遍:“太太跟万良……”
“别叫她太太,她向来爱美,这称呼属实显老气,跟着礼贤叫芩姐吧!”
还是周湛了解她,方子芩平时亲熟人,也惯爱听人喊她这名儿的。
乔东升立在那,属实有些不知话该不该继续说一次,见他思忖,周湛开了口:“你说的我知道,心里也有数,万良是我请的。”
万分诧异间,又觉得好似合情合理。
做错了事,他自然得付出代价,去致歉,去弥补,可乔东升觉着,这代价似乎有点过重。
两人对立着,时间过去半分钟,乔东升沉口气:“湛哥,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
周湛唇扯动一下,口吻懒懒:“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我不想用蛮横霸道的办法,把她禁锢在身边。”
其实,他也想过,挣扎过,用强权让她妥协。
可这件事,方子芩大为所变,她是豁出去要跟他抗衡到底。
他若硬碰硬,两人必有损伤,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乔东升紧紧攥住拳,设身处地一想,若是他为了个女人这般,万分不可能,都说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周湛都不例外。
“老爷子那边,怎么回话?”
“等明天过了再看吧!”周湛的声音处于挣扎与无奈之间。
他是真没办法了,黔驴技穷,也特别累,就想平静的等着天一亮,迎接风暴。
乔东升还是问:“要不要先做好公关这一关?”
明显的,周湛闻言,捏住盒子的手指收紧,手背乍露根根清晰可见的骨骼:“不用了。”
要是搞这些,方子芩怕更会以为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搁她跟前变脸唱戏,事情只会适得其反,结局也会更糟。
“难道,就让事情这么发展吗?”
周湛只说了八个字:“兵来将挡,顺其自然。”
两人婚纱照极多,当时摄影师怂恿她,反正方子芩也就信了,连夜连夜的跑几个城去拍。
即便再累,周湛都会准时准点的到,甚至有时还候着她。
犹记得一场最深刻的,她站在礁石上,伸手推他,周湛滚落在水中,溅起的水花把他浑身湿透。
她上他下,互相凝望,她目光楚楚可怜,清纯无辜,他却呛着隐隐的伤神。
也是意外收获,摄影师得了个很不错的角度,那张照片,如今就挂在大厅,一进门,便能清晰看见。
满屋子,包括卫浴,书房这些不起眼的位置,遍布二人婚纱照,不光只南湖的房,周宅甚是,方子芩未放过一处。
偶尔,她也会问起:“四哥,你觉得这张挂这好,还是外边好?”
但大多数时间里,方子芩连看都懒得伸眼去看。
那种若即若离,似得似失的姿态,被她玩得游刃有余。
与其说玩,周湛更愿意相信她确是在报复他,方子芩总有她的方法,变着花样儿的让他难受,看似小到微不可提的事,却含着巨大能量。
险有很多次,他都觉得要控制不住。
“吐完了?”方子芩蹲阳台口,正逗皮豆,狗子耷拉着长舌,时而舔毛,时而用头噌她。
她脸都没抬起,冷冷的说出句:“快去洗澡吧!给你放好水了。”
但周湛听得出,今日她难得语气温和不少,走去浴室。
他近来洗澡都特快,不待停留,洗完卷起浴袍就出来,方子芩还在跟皮豆玩闹。
至打这狗来家后,倒是欢乐了不少,空间寂静无声,又或是两人争执不下时,它会仰头叫唤,把气氛拉回。
莫名的,周湛看得有了四分欢心跟感激。
话顺口而出:“它多大了?”
周湛怕狗,更不会主动贴近,许是这话问得突然,方子芩扭头看他,但见男人洗净清爽的面庞微笑,唇角勾着。
收回目光,她说:“五岁半,这个年纪的狗狗性格很沉稳的,虽然是雪橇三傻,平时也没少皮,但它不会乱叫,除非是受到了惊吓。”
周湛弯腰坐进沙发,右手掌摁着膝盖,他看方子芩对皮豆的态度,温柔细致且用心。
像极了母爱泛滥的宝妈,对待孩子的姿态,极尽呵护。
相对的,皮豆听她话,窝在那任她揉捏搓圆。
“要不,让它一直待家里,也好平时我不在家,它能陪你。”
周湛酒醒七分,目前脑子十分清晰,思维转得很快。
近来见惯了他的顺从,低让,方子芩心底升起逆反情绪:“不了,比起在这,它恐怕更乐意在那个小家。”
话里意有所指,周湛无不是听得真真切切,浓醉的酒脑泛着疼:“那我们养一只吧!”
她忽然,唰地一下把头转向他,眼神直勾勾:“你养还是我养?”
不知为何,总之这语气,周湛被噎了一下。
唇角抽搐,敛起慌色,他说:“都好,你要乐意我养,我就养,你要不乐意,我给你买来你养。”
“你不是怕狗吗?”
方子芩不说话文文静静,一说话,每一句都在呛噎人,尤其是她的眸光,像要从他脸上剐下层皮。
周湛提口气:“怕,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克服。”
她继而把脸转开,声音很轻:“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
“不是强人所难,我愿意。”
方子芩开口,口吻冷淡:“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她心里气,恨,周湛看得比她更难受,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维护不拒:“可能喝酒了吧!话很多吗?”
“很多,多得我快以为你跟人魂穿了。”
方子芩似带着三分调侃,周湛听了,低低一笑:“那是虚拟世界,现实哪有魂穿。”
“周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