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新!”他几乎是暴吼:“别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反观叶承新,丝毫没有畏惧,甚至挑着眉挑衅,他眉眼弯弯的透尽了邪媚二字。
“周湛,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子芩脚步纹丝未动,语气很是有气无力,此时好看的眼睛,含着浅浅的失落与难过。
“别搭理他,他就是条贱狗,逢着人就……”
嘴里的咬字尚未吐全,叶承新下巴承受一道欲要将他脸打扭曲的力,周湛拳头攥得格外紧,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凹凸坚硬的铁拳,狠狠往他脸上砸,他身姿踉跄着倒地,嘴边的血渍又深了几分。
叶承新有些狼狈,背靠车轮,头发蓬松凌乱的挂在脑顶,像极了一窝潦草,高高的鼻梁上布着两道淤痕。
他仰起脸,目不转睛,咬牙盯住周湛:“打,你打死我。”
此刻的周湛,无词以喻,那张阴沉的脸不知有多黑,叶承新愈是得意,他心口的怒成倍增长,直冲脑门。
突出的喉结上下翻滚,脚步缓慢的往后退却,大抵有四五步,方子芩从他身侧窜过,卷起的凉意入了他喉,像是一把刀割着他嗓子。
她蹲在车旁,双手搀扶叶承新:“快起来。”
“没事,他这点力气打不死我。”男人依旧摆着副嬉皮笑脸,他俊美的脸一扯,嘴角发出撕裂的疼,倒吸口气,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见状,方子芩心底五味陈杂,她深吸口气,收起满心的烦躁,尽量维持面部平静:“有什么好笑的,你先起来。”
叶承新明明脸又疼又肿,像是丢进开水锅里煮了刚捞起来,唇齿间满口的血腥,但他很听话的起身,仿似故意做给人看的。
“我听你的,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他笑,笑得好生得意忘形。
这一刻,明眼人都能看出,叶承新就是刻意而为之的,他不要太懂怎么抓人痛处,捅人心窝子,甚至踩人底线。
而周湛也确实被踩痛了,他抿着唇,彻底没话说。
冷静的回视方子芩,他开诚布公般:“跟什么样的人玩不好,偏偏是他这种,没想到你这品味这么差,既然你这么喜欢跟他玩,也行,那你就好好的玩。”
周湛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过分,更何况旁的人,但见她脸色有一瞬的别扭嫌恶,仅此半秒迅速收起。
叶承新最清醒,他伸手揽在方子芩肩头,轻轻按着,力道控制在不放她走,也不压疼她之间,睨着对面人白一阵黑一阵的脸,开口云淡风轻:“你真要点脸就做个男人,别拿那套小人行径压迫别人,用那些肮脏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是铁了心给她出气,打抱不平,所以到嘴的话有多难听,也毫不收敛。
身体又后退两步,周湛声线极沉而挑衅:“就算我们不复相见,这辈子她也别想逃出去。”
说话间,他视线越过叶承新,转移至方子芩脸上,她垂着视线,看不清眉目里的神情,几缕碎发拂在耳际,耳根红红的。
周湛看得真切,她有了应激反应。
一抹泪,顺她的眼眶夺势而下,叶承新蓦然心口发闷收紧,摁在她肩头的掌心微曲,他的面孔格外凝重,低着声音:“别在他跟前哭,为这种人哭不值得。”
“就算回京港,我也不会再见你的,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她表情没有喜怒哀愁,嗓子亦是不冷不热的,仿佛在说:你走了,我就冷静了。
周湛的心碎成一地,他幻听着那迸裂的声音,很是乍耳。
如果可以,他真想走过去,一把掐死她作罢。
隔着一米多远,却犹比千里更胜,周湛心底擂鼓,说不上是愤怒多,还是失望落寞多。
叶承新盯着他,眼都没斜一下,一眨不眨:“听到没,赶紧走吧!”
蠕动薄唇,周湛终是笑了,笑声可怖,冷冷的记哼声从鼻息发出,似讽似嘲。
门口停着的迈巴赫很近,他提步走过去,乔东升连忙替其拉开了车门,倚着他耳边轻唤一声:“湛哥……”
周湛挺高,站在车身旁气场强大,尤其是他收敛起笑,唇角又残留那么两分时,更为压迫。
走到车边他顿住,手掌扶着门把:“回京港。”
乔东升扭头,狠狠的朝叶承新瞪了一眼,有些警告的意味。
他扬起手,在迈巴赫即将开出去,笑道:“慢走不送。”
车尾拐过弯道,彻底淹入车流中,方子芩刹时间心口揪起,清晰无比的疼,脑中回放着一切。
“你……”
她将头压下,手抵在胸口,狠狠吐了两口气:“叶承新,你走吧!”
他不走,愣在那,表情也由先前对峙周湛的张扬跋扈,被心疼不甘取而代之。
叶承新绕到她面前,直勾勾看着:“我不明白,到底哪里我不如他?”
今天这场闹剧,看似他赢了,周湛输了,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实际上恰恰相反。
除了不甘,他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论家世,我们叶家没输他半分,且不说生意做得宽,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他周湛不过是他妈耍尽心机手段得来的,在周家也向来不受待见。论身价颜值,我哪点不如他?”
叶承新冷冷一嗤:“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周湛也不过如此,真瞧不出哪里有半点好。”
“我……”
“你想说你跟他结婚了,我这么做不道德,确实我向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道德的事干得不少,真要是你愿意,结婚了又怎样,我从不在意这些。”
这一刻,叶承新什么都不顾虑,一心将话吐尽,那些原则底线,道德修养全都能抛开不管。
他越是说,方子芩思绪愈发难忍:“求你了,能不能让我静静?”
求他?
两个字,叶承新连冷笑都扯不出了,彼此间仅剩下冷空气,他目视着她,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心口绷紧。
平生二十几年,第一回被一个女人气噎得无话可说,他向来巧舌如簧,精明伶俐,可在她面前,这些技能好似全都失效。
好久,久得站在那脚底发麻,他淡淡吐出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