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慌忙道:“微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是’?”夜寒城问。
裴仁被夜寒城犀利的问话弄得额头直冒冷汗,谁都知道夜寒城是南夜国中最不好惹的活阎王,与他交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即便自己是丞相,却也没办法在这个人面前做到镇定自若。
裴仁深吸一口气,“殿下,微臣身为人父,如今只是想要救下儿子的性命罢了,别无所求。微臣愿意告老还乡,从此再不再涉及朝堂之事。”
月灵胧听着简直要撸袖子了。
这位丞相大人竟然还是一朵男白莲花啊,这话说得好像夜寒城容不下他似的。
夜寒城真的是胸襟宽广,竟然半点都没动怒,只是坚定自己的立场,“正面回答本王的问题。”
裴仁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自然不会做那样的事。”
皇上都没说什么,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空口无凭指认皇子造反。
谁都知道皇上不敢惹宣王,这次之事都怪他儿子糊涂,竟然上了太子的贼船。
“既然如此,裴铭章不知因何原因、不知勾结了谁,无凭无据污蔑本王与白族勾结谋反,难道不是重罪?难道本王不该重罚?”夜寒城冷声质问。
皇帝还在场,但夜寒城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御前审案,皇帝却没有任何责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摆明了就是站在夜寒城这边。
“是,殿下罚的应该”,一国丞相,在夜寒城面前却是大气儿不敢出,声音细小如蚊蝇,“只是,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还望殿下开恩。”
夜寒城一声冷哼,往太子那边看了一眼,回到座位上,冷着一张脸竟似不再管这件事。
夜离江心中纠结万分,想要开口为裴铭章求情,但几次最唇动了动,却都不敢启齿。
现在他摸不清楚裴铭章到底都招供了什么、也不知道夜寒城是否还有后招,一旦他开口为裴铭章求情,若是落入夜寒城的圈套,将他给指认出来,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安静的片刻,蓬莱殿内的人心可谓瞬息万变。
看到夜离江这样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大部分的太子亲信都不免寒了心。
最终还是皇帝装糊涂地开了口,“你们这些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又不知道在斗什么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今日都由朕做主,就此了结了。”
“裴卿,你也退下”,皇帝笑道,“你的请求朕接下了,朕这就向宣王要了这个作为寿礼,谅他也不敢不给。”
裴仁长舒一口气,重重地向皇帝叩头,“陛下隆恩!”
随即他略一犹豫,还是郑重地起身,再次跪地,这一次跪向的却是夜寒城的方向,“微臣,叩谢殿下金恩。”
夜寒城向他一抬手,示意他起来,没有多说什么。
谁都知道,如果夜寒城拒不放人,皇上也拿他没办法。
这一点裴仁心里自然也清楚,所以他才当众跪拜了夜寒城。
这一插曲结束,月灵胧更是对夜寒城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小子可谓赏罚有度、恩威并施,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你牛”,月灵胧凑近了他耳边,“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太子一党的人心,我估计从明天开始,太子的那些亲信有一半都要跑路到你这里了。”
一旁一直观战的萧霁清,也不由得向夜寒城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有风度、有气节,三言两语之间便杀得敌人片甲不留,这位南夜第一权王果然名不虚传。
“哥哥,我决定要拜你为师。”月灵胧腻着夜寒城,喜欢得紧。
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后,今晚万寿节上也就没什么风波了,月灵胧用小手抓起一块玫瑰饼,就开始大快朵颐。
“对了,说起政事”,夜寒城放下酒杯,竟然主动开战,“今早湖州总督来了折子,说金炉山的敬农庙修缮困难,三天里塌了四次。”
金炉山塌方之事处理好之后,皇帝便亲自下令,说要在塌方处修建一座敬农庙,以敬农神、护佑南夜弄农脉,这件事情交给了夜寒城来办。
夜离江眼眸一动,瞬间抓住了把柄,“说起来,这金炉山铜矿向来坚固,不知怎的竟在农桑节那天忽然塌了,当时本宫刚听到这事,还以为是有人故意炸的呢!三弟,你的神甲军有一营的驻军就在金炉山附近,哥哥没记错吧?”
“哦”,随即他便君子坦然,温和笑道,“三弟别误会,本宫的意思是说,神甲军向来消息灵通,不知对这事有没有关注?若是真有人故意去炸我南夜农脉,你的神甲军天时地利,也好帮忙查一查。”
谁都听得出来,太子的意思,就是在说铜矿是神甲军炸塌的。
夜寒城的冷眸不屑地看了太子一眼,“这事本王的神甲军没有听说,倒是那天皇庄里有人摔断了蚕神之子的事,外面现如今传得甚。”
此言一出,殿内的所有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坐在夜战弘身边的皇后,脸已经瞬间吓得惨白。
夜离江也被吓得不轻,瞬间明白自己中了夜寒城的计,然而现在闭嘴已经晚了。
“呵呵”,皇后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别说这些,今夜咱们就只管贺寿。”
夜战弘却是面色冷沉,一个眼神便吓得皇后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回事?”夜战弘沉声问。
皇后吓得慌忙离席跪地,“都是孩子们不懂事,一些小事罢了,臣妾早已经带着贵妃妹妹一起处理好了。”
说着,她看向娴贵妃,要挟娴贵妃开口。
此时娴贵妃的心里也是慌的,不知道夜寒城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件事,明明他是从来不插手女人之事的。
一旦扯出蚕神之子,月灵胧小产真相也就藏不住了,那么穆云歌自然也会被牵扯进来。
她一时焦急不已,拿不定注意只能看向夜寒城。
夜寒城冷冷道:“湖州总督请了几个法师去看,法师说有人不敬蚕桑冒犯了农神,此事不解决,敬农庙没法继续修建。”
月灵胧在桌下悄悄拽了拽夜寒城的衣袖,心想你忽然提起这事儿干什么?跌份儿啊!
她能够感觉得到,夜寒城就是为了给她报仇,这才主动针对月琉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