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园外。
月灵胧瞧瞧躲在后门门缝处向寝殿内看去。
虽然寝殿小书房的油灯没亮着，但借着月光还是可以看到，夜寒城正在同这几个黑衣人交代着什么。
而这些人禀报的事情似乎也有些重要，夜寒城在小书房中缓缓踱步。
月灵胧当下不敢贸然行动，打算等这些黑衣人走了之后再说。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些黑衣人告退离开。
月灵胧见他们直奔后门而来，本能地躲进了树林里。
“啾啾……”两声拟声鸟叫。
片刻后，又有一队黑衣人身姿利落地进入宣王府，落在了树林之中。
为首的人低声吩咐：“主子有令，我白族一定要拿到控狼珠！大家分头行动，天亮后在上官府集合。”
几人低低齐齐地应了一声“是”，很快便如同几缕黑烟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灵胧从草丛中悄悄探出头，往寒意园的方向看了一眼。
夜寒城也要控狼珠？
还是说，追杀明渊的人就是夜寒城派去的？
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今日宣王府中防守松散，分明就是夜寒城早有安排，为的就是让这些人方便进入府中谈事，这便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而控狼珠的事情则是今晚才出现的。
可是，即便是前者，夜寒城要控狼珠干什么？
月灵胧一时有些纠结。
片刻后，月灵胧跑回回春堂。
“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月灵胧立刻将明渊转移。
她让明渊假扮成阿绥的样子，带着阿绥和药箱，前往宁兴侯府。
城中还在挨家挨户地搜人，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但是“宣王妃”这三个字就是最好的挡箭牌，月灵胧顶着这张脸和这个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宁兴侯府。
城防营的人已经来侯府搜过了，此时侯府中倒是安静得很。
月灵胧先和明渊在母亲的房中藏了一会儿，等到侯府上下都休息了，夜深人静之后，便带着明渊前往崔丽蓉的院子，将他送进了衣柜后那条密道里藏着。
“这条密道的两个主人死的死逃的逃，现在没人知道，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不出一两日，我一定想到更好的处理办法来帮你。”月灵胧吩咐。
“神女！”明渊忽然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月灵胧一心想着夜寒城，脑子里有点乱。
“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一个人？”明渊问。
月灵胧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宣王府，找南夜的宣王殿下？”明渊问。
“哈？”惊讶之后，月灵胧不解地问：“你找宣王干什么？”
明渊有些犹豫，“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帮我，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更不能连累了神女。”
月灵胧原本就想要问他一些关于外面天下混战的事，只是顾及着他失血过多身体太弱，这才想着让他休息一下再说。
没想到此时他主动提到了夜寒城，月灵胧当然是不必再等了。
密道里很安全，月灵胧坐下来，催着他先把药喝掉，然后让他慢慢说。
明渊毫无戒心，将月灵胧给他熬的药都喝光了，胡乱擦了下嘴，“我知道咱们牧狼的一个秘密——牧狼和白族联手，一起对抗五国。白族要趁着天下混战而复国，而牧狼也需要白族的支持来免于族灭。”
“这……和宣王有什么关系？”月灵胧问。
“宣王是白族真正的首领，白族所有的战略都是宣王殿下的旨意”，明渊还以为她不知，仔细给她解释，“南夜宣王的生母是白族人，自从宣王生母离兮公主死后，白族便奉宣王为少主……”
“这些年来宣王一直在暗中布局，如今白族分布在天下间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各国朝堂之中、江湖之上，都有白族的势力暗中渗透……”
“宣王这局棋下得很大，所以我料定他一定是站在白族这边的，而不是南夜这里。”
听到这些话，月灵胧的心里是相当震惊的。
她早就察觉到夜寒城和白族有关联，她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夜寒城有一半的白族血统。但是她的确没有料到这牵连会如此之深。
若是明渊所说都是真的，那么岂不是在说，夜寒城一直是在同南夜作对？
“那么，‘五洲覆灭，祸起牧狼’这个星象的谣言，也是牧狼和白族一起谋划的？”月灵胧压着心中的忐忑问。
“应该是的”，明渊道，“天下五国压迫牧狼久矣，不是五国灭，就是牧狼亡。我们早已经做好了诱敌而入的准备！”
“神女，你是上天派来的，你或许还不知道咱们牧狼子民在人世间所受的苦！我们的阿哥阿妹一旦离开了西域贫瘠的土地，就会被五国之人抓去沦为奴隶……”
“他们把我们的子民拴上链子，让他们在斗兽场上同野兽赛跑、被野兽撕咬；我们的阿妹甚至于要被那些禽兽糟蹋，供五国的贵族们取乐！”
对于牧狼子民离开部落之后的遭遇，月灵胧也有所耳闻。
狼奴、鲛奴，是各国贵族们最喜欢用来炫耀的奴隶，其中狼奴野性，鲛奴柔弱，前者多做牧野之乐、后者多做帷帐之欢。
但南夜国中是严禁豢养这两种奴隶的，尤其是在京都以及一些大城池，违者可是杀头之罪。
不过，在一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呢？
又何况是毫无禁止的四国？
“贵族们的玩物不够用了，他们就会来我们部落里巧取豪夺，防不胜防，我们真的不能再忍了！”
说起这些，明渊就愤恨不已。
月灵胧的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但是她还是控制着理智，问明渊：“那么，难道‘血月当空’的天相，也是你们故意搞出来的？”
“应该是宣王弄的吧”，明渊道，“毕竟咱们牧狼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所以神女，你去找宣王，让他来帮助咱们，他应该会答应的！白族和牧狼已经结盟十几年，他不会坐视不理！”
“你的意思是说——此番天下混战，就是夜寒城主导出来的？是他为了白族复国而布的一个局？”月灵胧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