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只是……”月灵胧看向另外两张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他们怕是熬不到天亮了。”
这两个人都是O型血,系统中剩余的O型血数量,不足以支撑为他们换血。
夜寒城握住月灵胧的手,似乎是想要确认她真的没事。
看到他这副紧张的模样,月灵胧哭笑不得。
“呕……”忽然,紧挨着他们的那张木床上,躺着的那汉子醒了!
他开始如同慕风描述的那般,身体不断地抽搐、嘴里不断地往外吐血。
“呕……呕……”这人吐出的都是黑红相间的毒血。
他的身体弯成了一只虾子,剧烈的抽搐使得床板都嘎吱作响。
夜寒城将月灵胧护在身后,皱眉警惕地盯着这个人。
很快,躺在此人隔壁床的病患也毒发了。
张嬷嬷吓得直哭,忙扑过去查看自己儿子的情况,“娘娘,阿勇他、他等下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不会”,月灵胧很肯定,“阿勇的毒已经被我遏制住了。倒是这两个人,很快就会死。”
张嬷嬷这才放了心,哭道:“王妃娘娘,您说这可怎么办啊?自打我回来,他们就是这样,抽搐得越来越厉害,吐出的血越来越黑,我托人找了好几个郎中来看,却都是没法子。他们都是阿勇的好兄弟啊!”
“这三个人临死前,除了吐血和抽搐之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月灵胧指向地面上被白布盖住的三具尸体。
从症状上看,她现在怀疑,这些人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蛊毒。
“这……”张嬷嬷摇头,“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奴婢实在没注意到。”
她话音刚落,忽然,月灵胧面前的这汉子猛地挺直了身子。
他整个人由一只虾子变成了直挺挺的一根棍子。
平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异常地大。
夜寒城将月灵胧牢牢护在身后,生怕这人忽然再有异变伤害到她。
但月灵胧却是胆子大,“嬷嬷,油灯!”
张嬷嬷很拿来了一盏油灯,递给月灵胧。
月灵胧举着油灯就推开了夜寒城,不由分说地上前去。
油灯明亮,她直接扒开了僵直男子的上衣,让他露出胸膛来。
“腿,把他裤子脱掉。”月灵胧头也不回地吩咐夜寒城。
这一瞬间,张嬷嬷都吓得脸色惨白,生怕宣王殿下恼火。
然而我们的妻管严宣王殿下,却只是一瞬担忧,随即便撸起袖子上前,一把扒下了这匪寇的裤子。
他将裤子扔在匪寇腰间,挡住他的底裤,免得让他家小丫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月灵胧不悦地一皱眉,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矫情这些?
但夜寒城却坚持压着那条布裤子,“就这样”。
这是他的底线,他才不能让别人的脏东西污了他家小王妃的眼。
月灵胧摇摇头,真是拿他没办法。
“接下来?”夜寒城问。
这可是他第一次摸不清楚局面。
月灵胧手持油灯,小巧的脸庞带着一种强大的从容笃定,“等。”
如果真是蛊毒,毒发之时蛊虫都会显露痕迹,现在这个人除了腰间之外,已经全部暴露在她面前,只要有蛊虫的痕迹出现,她必定会第一时间捕捉到。
忽然,这人猛地弹动了一下!
紧跟着,月灵胧就看到,从他右腿小腿上,一个虫子形状的东西埋在血管内,迅速地向上爬行。
夜寒城也看到了。
“是蛊。”他立刻判定。
月灵胧欣赏地点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只见这只指甲盖长短的小虫子在这匪寇的血管中迅速地滑动着,而此时,这人全身还是僵直的,一动不能动,只是大张开的嘴、大睁着的眼,在显露着他承受的巨大痛苦。
很快,这只虫子便游到了此人的头部。
它在此人头部的血管里一通乱窜,这匪寇的面容剧烈地扭曲着。
忽地,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痛苦嘶哑的闷哼,眼睛一翻,死了。
“蛊虫吸干了他颅内的血液。”月灵胧冷静地道。
随即她拿着油灯仔细查看,只见藏在此人头皮里的蛊虫,迅速地向这具新鲜尸体的内里而去,不见了踪迹。
月灵胧直起身子,面色从容平静,“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夜寒城的眸光一直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这个小丫头,到底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如此娇俏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此时见到有人可怖地死在她面前,却能够做到一点都不害怕。
“哎呦,你干嘛?”月灵胧一转身,差点没撞进夜寒城怀里。
“没事”,夜寒城扶住了她,问,“所以,怎么回事?”
“如果我判断的没错,他们中的应该是天蚕蛊。”
“天蚕蛊?”夜寒城眉心一簇,若有所思。
月灵胧点头,“不错,正是白族的天蚕蛊。”
“这种蛊虫通过服用的方式进入人体——或者是喝水、或者是吃饭,总之他们完全是在无意之间服下了蛊虫的虫卵”,月灵胧觉得这些人很可怜,“服入的虫卵在短时间内,于他们的体内迅速繁殖,由内而外蚕食干净他们的身体。”
她走到地面上那三具白布覆盖着的尸体旁,掀开了其中一个尸体的盖尸布,在尸体的胸腔和腹部按了两下,最终两根手指落在尸体右上腹部的位置。
“你看,他的内脏已经被蚕食空了,现在就只剩下肝脏,大量的蛊虫聚集在这里,正在进行最后的狂欢。”月灵胧指给夜寒城。
她进一步解释,“天蚕蛊以人体为食,人活着的时候它们吃活肉,死了吃腐肉。直到将这个人吃得只剩下一具白骨,它们又会迅速寻找下一个宿体。”
月灵胧抬起头,与夜寒城眸光相对,“只是……你应该也知道,这天蚕蛊……”
毕竟有张嬷嬷在场,很多话不方便说明白,但夜寒城却一定懂得。
有关天蚕蛊的事,她也是从典籍阁中看到的。白族擅蛊术,天蚕蛊更是其中剧毒的一种,但典籍记载,白族族灭之后,这些蛊术也失传了。
夜寒城的生母、和现如今的养母娴贵妃,都是白族人。
这件事情若是太子所为,那么很显然就是冲着夜寒城而来。
夜寒城明白了月灵胧的意思,眸光凝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月灵胧便转身吩咐:“张嬷嬷,这几个人的尸体必须立即烧掉,不然等到他们身上无肉可吃,蛊虫破体而出,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是,是。”吓得半死的张嬷嬷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娘娘……”她还是不放心她的儿子,“阿勇他……他真的没事了吗?”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所中的是蛊毒,我只要做一下最后的清理,就可以为他彻底解毒了。”月灵胧安慰。
“寒城,你去马车里休息吧。”她不愿意让尸体的脏污影响到他。
夜寒城却是坚决,“本王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