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欣安和凌烨收拾齐整后，两人便直接去到了酒店顶层的奢华会客厅。
他们来的不算太早，进入酒会的时候里面已经是宾客满堂。
许欣安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裙子的下摆，嘴里禁不住嘟囔地抱怨起来，“这裙子也太短了一点儿吧。”
凌烨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落后了一步替她挡了挡身后，想借此来替许欣安阻绝一些目光。
可虽然如此，他嘴上却还是忍不住的呛了一句，“谁让你非要选这条的。”
许欣安被他这句话说得心里一涩，以为凌烨是嫌弃自己这身有些上不了台面，便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解释起来，“别的都那么贵，品牌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赞助？”
许欣安说话的时候，甚至都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失落。
但一旁的凌烨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此刻的情绪，于是停顿了半晌后，难得耐着性子解释，“我没有说不好的意思，而且你刚刚真的很厉害，给我省了一大笔开支。”
大抵是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以这样的状况相处过，在凌烨说完这话后，自己先有些不习惯地把目光挪到了一边。
而闻言的许欣安同样也有些怔愣，甚至很快，耳朵上就不由爬上了一抹火烧云。
正是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几个熟人。
凌烨见此当即调整了一番状态，清了清嗓子后，将自己的胳膊肘弯了起来，“不必勉强自己去适应，挽着我就好。”
在凌烨的印象里，许欣安似乎一直很抵触这种形式的社交，在人多的情况下，有时难免还会出现忐忑跟不安的情绪。
所以凌烨早在带她上楼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要挡在她前面，替她摆平那些无谓交谈的准备。
只是，凌烨没有想到，自己话音刚刚落下，身边的许欣安一扫刚刚的不自在，下一刻当即扬起了一个标准的浅笑，落落大方地朝酒会里走了进去——
“李总，好久不见。”许欣安半点儿也不露怯地跟迎面对上的中年男人含笑点头，“上次有幸见您还是去年贵公司和HOME的签约仪式上，一年过去了，您风采依旧。”
这酒会内有不少许欣安眼熟的面孔。
得益于她记忆力还不错的缘故，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她脑海中多多少少会调出一些相关的讯息来帮助她进行照面时的寒暄。
过去的许欣安因为嘴笨，性格过于刚直不会转弯，因此不愿出口恭维领导，直到后来宋滢给她好好上了一课，告诉她：说漂亮话是这个世界上成本最低的事情，一分钱不花就能买对方一个满意，你平时算账算得这么精明，这种大好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一瞬间，许欣安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确实！
嘴皮子上下动一动就能给自己解决不少的麻烦，这样的事情不干白不干。
于是，在宋滢的鞭策下，许欣安慢慢从一个职场小白变成了今天这般长袖善舞的模样。而也正是因为这样，许欣安当初在综合部混日子的时候，才能够凭着一张嘴把大家都哄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地帮着她做一些小事儿。
用宋滢的话来说：许欣安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屈居在综合部，不是本事不到位，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懒。但凡她许欣安真想往上爬，早八百年就能去秘书部了，哪里需要凌烨来“提携”？
“这是我公司新来的总经理，凌烨凌总——凌总，这是大河集团的唐总，是我们HOME长期战略合作伙伴。”
“凌总，这是德兴商场的邓总——”
许欣安站在凌烨的旁边，十分自若地替他做着引荐。
没一会儿功夫，凌烨就跟酒会里的好一些老板碰过了面。当然，这期间多亏了许欣安的搭弓拉箭。
两个人在酒会里一圈走下来，许欣安手里已经收进了一沓大佬的名片，当然，胃里也灌了不止一瓶量的香槟。
她乐呵呵地数了数手里的名片，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的同时，然后将名片通通塞进了凌烨的西装口袋，“万一要是在里头挖到了一两家潜在客户，到时候记得把分成打进我账户哈！”
方才许欣安的落落大方，自是落进了凌烨眼中，不免赞叹。
此时，他哪里听不出这是许欣安的玩笑话，他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脸泛红晕的许欣安，不由回想起刚刚那几个老总对她赞不绝口，良久之后，凌烨才回过神浅浅一笑，配合道：“少不了你的。”
看来——
这些年没有人过得轻轻松松、
大家都在以不同的方式长大。
凌烨突然很想知道许欣安之前在综合部里的情况，只是刚想问呢，徐晟和黛珂就举着高脚杯朝他们走了过来。
“凌总。”黛珂笑着朝凌烨打了个招呼，然后举着高脚杯的手轻轻地在场内比了比，“刚刚看你忙就没过来打扰，现在没耽误你要紧事儿吧？”
“黛助哪里的话，我们刚刚还在说要来拜访拜访二位呢。”凌烨笑着回道。
黛珂笑了笑，同时目光好整以暇的落在了凌烨身后的许欣安身上，“这就是凌总的那位秘书吗？”
原本还因为有些醉酒面色酡红而躲在凌烨身后的许欣安，见此知道自己这是避无可避，当即硬撑着头皮上前对黛珂打起了招呼，“您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凌总的秘书许欣安。”
黛珂目露兴味的在在许欣安和凌烨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然后笑着朝许欣安递出了手，“你好，黛珂。”
随着两人打过了招呼，几人之间的寒暄也翻了个篇。
一旁站着的徐晟远没有凌烨第一次见他是凌冽，甚至还带着几分平易近人的气质，此刻，他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凌烨点了点头赞赏道：“这次活动，HOME用心了。”
看得出来，徐晟对活动的效果十分满意。
这让凌烨和许欣安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为了能够和JIL达成合作，”，凌烨率先出声应答，“我们当然应该拿出百分百的诚意。”
许欣安见此也少不得在旁边替凌烨说起了场面话：“我们凌总这一个月来每天跟我们耳提面命，说一定要投入一百万分的精神全力以赴，可是他不知道——”
许欣安拖了个长音，然后笑着恭维道：“我们底下的女同事可要比他还想着能跟JIL达成合作呢！毕竟哪个女生不想自己家门口能有一家JIL呢！”
许欣安话音一落，徐晟当即喜逐颜开，朗声大笑的同时不免对凌烨调侃道：“你这小秘书倒是会说话。”
说着，徐晟又看向一旁因有些醉意而眼神发亮的许欣安道：“那等下周我们正式签约，就劳你带同事们过来赏脸了。”
许欣安闻言，心里狠狠一跳，忙不迭跟身边凌烨对视了一眼。
这一刻，他们眼中俱是难掩的欣喜。
两人的对视一触即分，许欣安乐不可支地对徐晟点头，“只怕到JIL开业那天万人空巷，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望眼欲穿，怕最后连队伍都排不上！”
一句话即提前预祝了JIL届时的空前盛景，同时也说明了HOME底下的员工对JIL的狂热喜欢。
徐晟心中的满意愈甚，随之而来更多的是对凌烨的欣赏。
年轻，业务能力强，手底下也没弱兵，实在是个前途无量的小伙子。
徐晟不吝啬于给这样的年轻人更多机会和舞台，因此在下一刻，他直接朝凌烨发出了邀请，“包房里还有几个我邀请来参加晚会的品牌方，我带你认识认识？”
凌烨闻言，心头一动。
能够得到JIL邀请的品牌方，自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标JIL水准的，这正是HOME未来重点要开掘的品牌市场。
只是——
凌烨不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感觉有些喝大了的许欣安，她这样，能放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许欣安完全不知道凌烨心里的担忧，反倒是一颗心兴奋的噗通狂跳！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许欣安看着没有第一时间应声的凌烨，还以为他这是高兴傻了，连忙在他手臂上推了推，“还愣着干什么呀，我们HOME未来能否再创新高可都靠你了！”
许欣安喝得是有些神经大条，但是一直关注着两人的黛珂显然捕捉到了凌烨看向许欣安那忧心忡忡的眼神，她莞尔地走上前，对凌烨宽慰地点了点头，“放心去吧，你的小秘书这里有我陪着。”
有黛珂在，许欣安倒确实不会出什么问题。
凌烨心里一定，对黛珂道了声感谢的同时，跟在徐晟的身后离开了略显得拥挤的酒会大堂。
黛珂和许欣安站在原地一路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完全走出视线，这才收回了目光。
如果说一开始，黛珂还只是隐隐有所怀疑，但是在刚刚的照面之后，她心里很是确定，凌烨对许欣安那非同一般的照顾和在意。
想到这里，她不免打趣地看了一眼身边抱着酒杯的许欣安，“你和凌总的关系不错。”
许欣安这个时候还一直牵挂着那头去开展业务的凌烨，乍然听到黛珂这话还有些没有反映过神，眨巴了眼睛好一会儿，大脑这才接收到了她完整的意思。
反应过来的许欣安，在第一时间没忍住噗哧笑开，“我们平日里都水火不容的，这还能叫关系好呀。”
许欣安回想起自从重新遇见凌烨后，两人之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由更是啼笑皆非地摇头，“就是他最近心情好，看起来对我还有点儿人样。”
许欣安这回答倒是有些出乎黛珂的意料，她愣了好一会儿，“你们不是情侣关系？”
这回倒是换许欣安有些瞠目结舌了。
她跟凌烨是哪门子的情侣关系呀！
说一句冤家都是看轻了他们之前的纠葛和纷争。
想到这里，许欣安忙不递的摇了摇头，飞速朝黛珂否认起来，“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许欣安忙着撇清两个人的关系，却忘了自己这么激动的反应反而透着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黛珂的目光再次在许欣安和凌烨离开的方向左右看了看，良久又禁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们——之前在一起过？”
之前——
黛珂的一句话直接将许欣安拖拽回了高中的那段时光。
两个人彼此投入了感情那才叫做在一起。
而他们过去——
充其量只能算作自己单方面的暗恋。
许欣安被黛珂无心的一句话戳中了心底的痛，甚至在酒精的作用之下，隐隐让这份苦楚滚大了数倍，“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
这——
黛珂有些怔愣地看着此刻流露出些许真情的许欣安。
难道……两个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关系？
不应当呀。
刚刚凌烨眼中的关注和在乎，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样的眼神怎么可能会是没有感情呢？
黛珂顿了顿，不免困惑地看向许欣安，“你不愿意接受凌总的感情？”
——接受？
许欣安闻言，顿时觉得心里像是堵着一颗石子儿一样难受。
呵！
自己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谈接不接受。
在他们两个的感情里，有选择权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许欣安心里的苦涩愈发弥漫了开去，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香槟，直到胃里燃起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烧之后，这才说道：“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许欣安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把手中的高脚杯放在一边的托盘上，然后悠悠地补充，“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
黛珂看着此刻面上堆满了苦涩的许欣安，心知她和凌烨之间一定有一段非常纠葛的过去。
她等了好一会儿，没见许欣安说出下文，便也知道她没有倾诉的欲望，于是便不再继续这个让许欣安不痛快的话题，宽慰地劝道：“有些事儿还得自己想清楚才好，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儿而让彼此错过。”
许欣安听了黛珂的劝慰，心中不由苦笑。
这并非是错过不错过的问题。
而是从头至尾，沉浸在这段感情无法自拔的只有自己，而凌烨，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思。
——
就在这个时候，有服务生端着精致的小甜品朝两人这边走了过来，“是许小姐吗？”
许欣安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服务生见此，当即将手里的小甜品朝她手里一递，“这是凌总叫后厨为您准备的，他嘱咐您多吃甜点少喝酒。”
服务生说完，然后使命达成一般功成身退。
许欣安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呢，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的黛珂却忍不住开始调侃了起来，“你瞧，他这不是很在乎你嘛！”
许欣安捧着手里的慕斯蛋糕，看了好一会儿后不禁朝着包房的方向看了过去——
凌烨他……
真的在乎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