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虽然不知道陆昭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所以要什么给什么。
不过片刻,就准备了一堆好东西,都是从库房里扒出来的,宁鸢这里不够,就直接去黎青的院子里拿。
兰芷苑的小院子里摆满了东西。
陆昭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跟宫女要了温水化开,然后一一撒到那些东西上。
黎青拦了一下:“洛静秋那边收东西,都会让太医检查的,你这样被发现了,连我也救不了你。”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被发现?”陆昭拍拍手,“放心好了,什么都发现不了。”
因为她下的根本不是毒药。
而且——她怀疑宁鸢这里有洛静秋的探子,否则,她不会在黎青刚给宁鸢送了玫瑰花之后,就送来这些东西。
所以她明目张胆地下药,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派几个人跟我一起抬着东西过去吧,对了,把玫瑰花也带过去。”
宁鸢不想让陆昭去冒险:“你真要去吗?皇后会为难你的。”
“就怕她不为难。”陆昭笑得不怀好意。
于是,她带着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去了洛静秋的寝宫。
“宁府二少夫人,求见皇后娘娘。”
“让人进来吧。”洛静秋拿不准她来的目的,于是让宫女都在一边守着。
她可还记得陆昭是会点功夫的。
看着陆昭让人把带来的礼物一字排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找本宫何事?”
寿宴当天陆昭都抠门的什么都没送,这会送了许多来,怕不是知道了跟宁鸢不可能成为至交好友。
巴巴地跑来巴结自己?
她问这话的时候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直到陆昭又挥手,让人在大殿的正中间摆了两排玫瑰花。
洛静秋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一下,似乎要远离玫瑰花。
但是她做的隐晦,不注意的人,还以为她只是坐累了,换个姿势而已。
可陆昭的眼神是一直落在她身上的,从进来就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和眼神。
这会看到了想看的,微微一笑,很敷衍地行了礼:“见过皇后娘娘。”
“这些呢,都是陛下赏赐的东西,让臣妇顺带送来。”
“陛下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这玫瑰花不适合放在房间内,来人——”她让宫女上前,“送去院子里吧。”
陆昭制止了宫女:“这都是放在屋里的摆件,拿出去就没意思了。”
不光这样,她还亲自弯腰抬了一盆花往洛静秋的方向走了两步:“娘娘不觉得这花的味道很好闻吗?”
洛静秋很快就屏住呼吸了,可还是闻到了一丝花香。
因那个香味太明显了,比一般的玫瑰花都要浓重。
只一瞬,她就觉得头晕,心慌,心跳得厉害。
身子晃了晃,撑着侧边的扶手才没有倒下去:“替本宫谢谢陛下的好意,只是本宫速来不爱玫瑰,这花,还是拿出去吧。”
“既然这样,就送出去吧。”陆昭把花盆递给宫女,又从送来的东西里翻出一对玉镯。
“这玉镯通体碧绿,水头十足,是现在很罕见的了,娘娘喜欢吗?”她走过去,“臣妇给娘娘试戴。”
“这等小事,还是奴婢来吧。”瑶儿急忙接过镯子。
背对着陆昭往洛静秋走的时候,手下一动,那镯子已经不是刚才那对了。
就是吧——
陆昭看着正对着瑶儿的一个黄铜摆件,她的一举一动跟实时转播没什么两样。
不由沉思:她们是真的傻,还是闹着玩呢?
偏偏洛静秋还装模作样地看自己的手镯:“很好看,稍后本宫会亲自去跟陛下谢恩。”
陆昭笑笑:“娘娘喜欢就好。”
“本宫今日乏了。”洛静秋揉着额头,矫揉造作,“你便先退了吧。”
瑶儿得了命令要请人离开。
陆昭往后走了两步,却没离开大殿,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娘娘不舒服,便不用多说什么,听着就可以。”
“听什么?”洛静秋皱眉。
她的头越来越晕了。
陆昭看了眼瑶儿:“瑶儿姑娘,从我进来到现在也有一会了,连杯热茶水都没有吗?”
“倒是本宫疏忽了。”洛静秋呵呵冷笑了两声,“赐座,上茶。”
陆昭抿了一口茶,“不愧是皇后娘娘,这茶都比别处的香,是放了什么别的吗?我闻着有些像碰碰香的味道。”
洛静秋的眼睛在听到“碰碰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缩了一下,放在扶手上的手也握紧了:“碰碰香是何物?本宫怎没听过?”
“娘娘没听过吗?臣妇最近刚好听到一些好玩的事儿,娘娘听来就当一乐吧。”
陆昭放下杯子, 娓娓道来:“前几日戏院有个话本很受欢迎,讲得是个大宅院里,后宅的女人为了得宠,变着法子的勾引老爷。
可是正妻善妒,对那些已经怀了孕的妾室动辄就是站规矩、打骂,或者想些其他法子,要么是让孩子生不下来,要么是让孩子长不大。”
洛静秋嫌弃地用手帕遮了一下口鼻:“好端端的,说这么晦气的事做什么?”
“娘娘别着急啊,臣妇还没说完呢。”陆昭不急不躁,“你知道有个法子是什么吗?就是拼命给孕妇赐一些珍贵的补药,直到孕妇的孩子越长越大,等到生产的时候,胎儿太大,一尸两命。”
她一开始进来时候说的那些话都还算是试探的话,这会就算是明着讽刺了。
洛静林脸色变了,猛然起身就要发作,却在站起来的瞬间就倒了下去,整个人晕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瑶儿面色一变:“娘娘,您怎么了?”
“快来人,请太医!”
“不用太医,你家娘娘没事,歇一会就好了。”陆昭又喝了口茶。
洛静秋缓了口气:“你竟然敢刺杀皇后!谁给你的胆子?!”
“把人拉下去关进死牢,明日午时问斩!”
外头的侍卫听到动静跑进来,陆昭坐着不动,问道:“理由呢?”
洛静秋想说话,却觉得头晕,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来。
“难不成皇后就可以不稳青红皂白杀了一个四品官的夫人吗?”陆昭开始拱火:“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是公报私仇,还在记恨我嫁给宁恕的事呢。”
“你!”洛静秋指着她的鼻子,“你给我下毒?还敢问理由?”
“本宫随意找个太医来检查,就知道你下了毒!”
“是吗?”陆昭忽的笑了,“娘娘,请便。”
她靠在椅背上,一点都不着急。
陆昭表现得太过淡然,看起来太像挖了个坑等着洛静秋往里跳。
洛静秋本来是不会那么轻易上当的,但是被陆昭一激,想起跟宁恕之间被强制斩断的缘分。
什么理智,什么稳得住都不记得了。
“来人,请太医来查!”洛静秋拍了扶手,“马上!”
她要彻查今日陆昭送来的所有东西,不管是玫瑰花还是那些首饰和摆件。
看了眼瑶儿,后者上来帮她把手镯取下来,又趁着转身的时候换成了之前陆昭拿来的那个。
太医本就在偏殿后者,很快就来了。
按照洛静秋的要求,一一检查了所有的东西,重点放在发出异常香气的玫瑰花上。
只是左检查右检查,还是什么异常都没有。
“启禀皇后娘娘,这些东西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问题。”
洛静秋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本宫刚才就闻了一下玫瑰花的味道,就已经头晕心慌难受了,那花怎么可能没问题?”
“容微臣为娘娘把脉。”太医上前搭脉。
半晌后,他放下手:“娘娘,您脉象正常,没有异常。”
“你确定你没出错吗?”洛静秋语气森冷。
太医头上冒汗,后背都湿了:“娘娘,微臣可以确定,您的脉象和这些都没问题,刚才您许是有些激动,所以才会不适。”
“再重新去找太医。”洛静秋不信一家之言。
陆昭忽然道:“别费力气了,东西都没问题。”
洛静秋没搭理她。
陆昭也不恼,继续说:“臣妇刚才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些东西是陛下赏赐的,你觉得御赐之物上如果查出来有问题——”
她拉长语调:“您猜是臣妇下的毒,还是陛下?”
“放肆!陛下也是你能议论的?”洛静秋震怒,“瑶儿,去教一下她规矩。”
“是。”
瑶儿应完之后就朝陆昭走过来:“二少夫人,您对陛下和娘娘不敬,按照规矩,要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话没说完,手已经抬起来了。
瑶儿的手在距离陆昭的脸只有几公分时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往前,是不能往前。
陆昭架住她的手,刚好圈住她的手腕,手上用力,大拇指捏住她的脉搏:“瑶儿姑娘,我下手没轻重,你可小心些。”
瑶儿挣脱了一下,挣脱不掉。
陆昭手上用力:“瑶儿姑娘,疼吗?”
瑶儿面色铁青,疼的冷汗都出来了,仍然不愿丢皇后娘娘的脸,强撑着说:“二少夫人,娘娘给您的惩罚,也是奖赏。您只能受着,若是您不满意我动手,可以换个人来。”
“你现在手指红肿,手臂缺血,很快就会发紫,估计挺疼的。”陆昭压低了声音,“可是很快就不会疼了。”
瑶儿咬着牙:“二少夫人威胁宫中女官,可知是罪加一等。”
陆昭耸耸肩:“无所谓,但是我话没说完,你最好别打断我的话。”
她举起瑶儿的手:“半刻之后,你的手就会开始发麻,然后是痒,痒到骨子里那种,当然了,你不会死。你只会生不如死。”
“陆昭!”洛静秋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侍卫!把这个大不敬的人拖去死牢!”
“娘娘是要把事情闹大了,然后等着陛下过来吗?”陆昭松开瑶儿的手,“娘娘准备好怎么跟陛下解释了吗?”
“本宫要解释什么?”
“臣妇就是个送货的,被你这么为难,还想把我关到死牢里,陛下会怎么想?”陆昭反问。
洛静秋不屑:“你一个小小的命妇,陛下怎么会因为你做什么?”
“为了臣妇当然不至于。但是呢,你动了陛下最心爱的女人,他不直接杀了你,都是手下留情了。”陆昭拿出刚才瑶儿袖袋里摸出来的手镯,直接砸了。
“这样的假货,伪装的跟真的一样,时间长了,还真以为自己是真的了。”
被陆昭明着讽刺不是第一次,洛静秋甚至都习惯了。
所以她的关注点只在陛下会对自己动手上面:“不可能!陛下不会对本宫动手!”
“本宫是太后和陛下亲封的皇后,地位尊贵,岂是你能妄议的?”
陆昭竖起一根手指头:“妄议什么的,臣妇可不敢,这都是陛下说的。”
“本宫什么都没做,怕什么?”洛静秋毫不示弱。
她动手之前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了,根本不会被查出来。
陆昭这会就是诈自己,她一定不能上当。
下一秒,陆昭的话让她整个人被定在原地:“查不查出来,不在于事实,而在于那些的想法。”
“他说是,不是也是。”
洛静秋倏然看向她:“你要干什么?”
“臣妇什么都不相干,只是为人医者,爱解惑,太医院查不出来只是因为没有思路,而臣妇刚好有。”这是直接的威胁了。
洛静秋眼神狠毒,恨不得把陆昭当场杀了。
可最后也只能挥手让所有人的离开。
“你想要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洛静秋坐直了身子,严阵以待。
陆昭却还是刚才的坐姿,没有任何变化,不答反问:“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没了外人,她连称呼都懒得说了。
洛静秋冷笑:“你不敢,这里是本宫的寝宫,现在只有你跟本宫在一起,本宫出事,你逃脱不了干系。”
陆昭点点头,很是赞同一样:“说的不错,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有一个情况例外——”
她忽然冷了脸,比洛静秋看着还有气势:“你动了我的朋友,我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朋友?”洛静秋哈哈笑了起来,“朋友?”
她似乎觉得不可置信:“你跟宁鸢还能是朋友?世家大族里能有什么友情亲情?都是假象,都是骗人的!”
“那是你!”陆昭直戳她的痛点,“你这样虚伪的人才会交不到朋友。”
“朋友是用真心换的,不是靠地位体现的。”
洛静秋仍然觉得可笑:“陆昭,你是不是以为你永远是胜利的那一方?”
“胜不胜不好说,但对上你,不会输。”
洛静秋有脑子,可是容易情绪化。
这种人对付起来,都费不了她多少脑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