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恢复了一晚上的浅月总算找到机会进了宫。
因她本就身份特殊，只需要跟杨氏说一声，便可畅通无阻地离开。
倒也便捷。
从早晨出发，直到日薄西山浅月才从宫里回来。
陆昭虽然不知道她跟太后密谋的什么，但是从她回来就往自己院子里钻，也知道与自己相关。
而且——
她笑看浅月走路别扭的姿势：“太后也舍得打浅月姑娘这样的大美人吗？她先前不是说你是她最宠爱的宫女吗？”
奚落的话语并没有让浅月的神色有半分变化。
好像跪了一天导致膝盖肿的不堪的人不是她一样。
“二少夫人， 奴婢有话同您和二少爷说。”浅月行礼，弯下腰去的时候，眉头还是不自觉皱了一下。
虽然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但逃不过陆昭和宁恕的眼睛。
这人，在宫中定然受刑了。
能让面不改色拔掉穿透手心的刀的人都面露难色。
啧啧——
陆昭在心里感叹，太后那个老女人还真有点手段， 上次没让她找到机会打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有话就说。”陆昭直言，“吞吞吐吐做什么？”
“还请二少爷屏退左右。”
宁恕没说话，只看着陆昭，一副陆昭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都下去吧。”陆昭挥手，“浅月姑娘有跟太后相关的隐秘事说，你们在这里，她倒不好张口了。”
“噗——”
“咳咳——”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分别来自被逗笑的曲莲，和被口水呛到的秋叶。
二人对视一眼，低头出去了。
再待下去，他们怕自己在严肃的场合乐出声来。
经过昨晚，陆昭再说什么，浅月自认为已经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了。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陆昭的吐槽能力。
强压下想反驳的想法，她直接跪下去。
砰的一声， 膝盖重重砸到地上，而她跟没有痛觉一样。
“二少夫人，上次对您动手是奉太后的命令，非奴婢本意。”
浅月磕头请罪：“奴婢不能违抗太后的命令，该受的惩罚前夜也受过了，还望二少夫人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
“你等会。”
陆昭扶额，这个进度转变得太突然了，她有些回不过神。
“你想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地突然磕头请罪，你前天晚上那种高傲呢？去一趟宫里，忘记带回来了？”
宁恕忽然问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干什么？”
“？”陆昭懵逼，“什么？”
宁恕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刚才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什么意思？”
不是，大哥，这里说正事呢？这个歇后语重要吗？
她眼睛里明晃晃地传达自己的意思，宁恕却还是带着询问看向她。
陆昭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就是不安好心。”
宁恕在心里回味了一些陆昭前后的话，懂了那句歇后语的含义。
真心实意地夸赞：“很合适的比喻。”
还用你说吗？老祖宗留下来的歇后语有那个是不合适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流，显然是没把浅月放在眼里。
后者也不恼怒，只在两人说完话之后，才又继续说：“奴婢想用一个条件跟二少夫人交换解药。”
“不可能。”宁恕一口回绝。
甚至想都没有想。
“为何？”浅月非常冷静。
“之前你给昭儿下毒，这些都是你应该受的。”宁恕毫不客气，“如不是你还有些用，早就不能活于人世了。”
浅月知道宁恕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陆昭，自己卖惨或者勾引都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直接拿出自己的底牌：“奴婢有关于太后的消息，不知能否换解药？”
“什么消息？”问话的是陆昭。
浅月确实看着宁恕回答的：“太后有意促成苏家和陆家的婚事。”
倒不是她还想勾引宁恕，只是在她看来，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宁恕才能决断的。
只是让她失望了。
宁恕仍然没接这句话，而是问陆昭：“你怎么看？”
“不难理解，太后自然想多拉拢几个人，陆家是入不了她的眼，可陆昕嫁过去，因为我，侯府也跟苏家扯上关系了，这就是太后的理由。”
陆昭说完，又问：“还有呢？”
浅月道：“利益交换的前提是交换，总不能都是奴婢来说吧？”
这是要解药的意思了。
陆昭略加沉思，就拿出一颗药丸丢过去：“这个能压制七日，比起你给云溪的解药，我很厚道了。”
浅月不疑有她，直接把药吃了，一直困在胸口的一团重压，慢慢散了。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把剩下的全说了：“太后会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说这件事，如此一来，陆昕往后在苏家便会受尊敬，不会因为她的出身而受冷待。”
“她知道我与陆昕不和睦，准备用什么来拉拢我？”陆昭问出关键问题。
太后长了陆昕的脸，就是打陆昭的脸，她那个老狐狸，不可能这种单线思考，应该还有后路。
果然，浅月说：“太后准备收你为义女，封号宁安公主。”
陆昭点头：“不愧是老狐狸。”
她被封公主，地位上高于陆昕，且关系上又属于太后一党。
而宁鸢受宠，是黎青那一派的，好好的一个威远侯府就这样被太后分开了。
一石三鸟，高明啊！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陆昭已经在盘算怎么应对了。
浅月走之前问道：“奴婢下一次的解药什么时候可以拿？”
陆昭深深看她一眼：“看你表现了。”
“若你下次有重要情报来交换，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直接把毒给你完全解了。”
“好。”浅月转身就走。
陆昭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配合陆昭，做陆昭的马前卒，自然有好日子过。
若是她不听话，后果不言而喻。
浅月走之后，宁恕才开口：“她的话不能全信。”
“嗯。”陆昭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一半一半吧。”
“洛如霜要收我为义女不一定真，但是她准备赐婚的事应该差不多了。”
宁恕也是这样认为的：“昨日我们才从宫里出来，洛静秋就去了太后的寝宫，据说商谈了两个多时辰才离开。”
陆昭眼睛一亮：“她们信你跟黎青撕破脸了？”
宁恕喜欢看她鲜活的样子，凑过去亲了一口，然后又一口。
在陆昭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才说：“大概是。”
“就看洛静秋寿宴时会发生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