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得到杨氏的消息后直接赶了回来。
进了书房就开始质问：“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
他今日正约了左相在下棋，谈到兴头上被杨氏这样叫回来，当真是不得体。
若不是当时去的小厮说得太过严肃，他都不想搭理。
杨氏挥手让下人都下去之后说道：“今日陆昭约我去南郊，说是买了块地，要建造个避暑的院子。”
“我去了之后，工匠在那小坡上挖出一块石头！”
“什么石头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宁晋皱眉，这杨氏是真的越来越拎不清了。
“那石头上有字。”杨氏想想还是后怕，“看着像是‘天授’两个字。”
“胡说八道什么！”宁晋猛然站起身，“那天授的石头在泰山，不日就运回来了，怎会在南郊？”
“我真的没胡说八道！”
杨氏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当时不止我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真真是从地底下刚挖出来的。”
宁晋背着手在书房里转圈，面色沉静，眉头深深皱着。
“事情怎么会如此巧合？”
“这天授的石头多少年也没见过，怎的今年一下就出来两块？”
“不行……”他焦急地踱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今日他在相府跟洛静林闲聊的时候，也旁敲侧击了他对当前朝局的看法，知道他对泰山那个地方有多看重。
若是南郊也出现一块，还是在国寺边上，那泰山的寺庙哪里还需要建造？！
“老爷。”杨氏叫住宁晋，“只怕堵不住悠悠众口了。”
“今日是国寺开坛讲经的日子，所以来往路过的信众多数都知道那块石头了！”
“什么！！”
宁晋这次是真的惊到了，后退两步，差点坐到地上。
杨氏忙上前把人扶稳了：“若不是这般紧急，我也不会差人叫你回来。”
“眼下要如何办？”
宁晋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他唯一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去让人备马，我再去一趟丞相府。”
这件事既然跟他扯上了关系，就必然先跟洛静林通个气，否则明日在朝堂上被人直接捅出来。他只怕要被洛静林记恨了。
虽说他是侯爷，可也只是沾了祖上的战功，与洛静林那等有实权的比不了。
而且，洛静林的阴狠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他刚要走，又被杨氏叫住：“老爷，我觉得今日这事特别蹊跷。”
“哪里蹊跷？”
杨氏道：“今早陆昭忽然来找我本就很奇怪了，她还比往日更加恭敬，对我言听计从。”
“这还不好吗？”宁晋抓不到她的重点，“她嫁入侯府多日，懂事了也是正常的。”
“可她今日若是不去，那石头怎么会现身？”
“而且，她好端端地为何要想着在南郊建个庄子？”杨氏提出自己的疑惑，“你说，总不会是她跟宁恕说好了，要算计什么吧？”
“怎么可能？”宁晋半点不信陆昭有这么重的心思。
“你自己都说了，那石头是你无意间绊到的，而且也是天然形成，没有后开凿刻的痕迹。”宁晋对杨氏这种无端猜测很不满。
“你不要总觉得她上次处置了你的丫鬟，就觉得她处处针对你。”
“我没有……”
宁晋示意她不要再说：“宁恕自小在府中谨小慎微地长大，这几次提出的策略能得皇上垂青，对侯府也是好事。”
“你就不要针对陆昭了，别给旁人留下口舌。”
杨氏无奈，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
翌日早朝。
负责监察京都内外消息的官员上前奏报：“陛下，昨日南郊距离国寺不远处挖出一块石头，上面天然有‘天授’二字。”
“什么？”黎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官员又道：“臣查了一下，那处是威远侯府新买的地，预备建个庄子，昨日是去开挖地基，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收获。”
“因昨日围观者众多，这消息已经在京都呈鼎沸之势了。”
“哦？”黎青来了兴趣，“竟有这般凑巧的事？”
“左相，朕记得那泰山的天授石也是今日送进京都吧？”
洛静林昨日已经知道了这消息，早想好了应对之法：“是。”
“两块天授石同时现世，可见陛下英明神武，感动天庭啊！”
“陛下英明神武!”
一种大臣跪下三呼。
听得黎青嘴角直抽抽：这都什么？
“报——”大内侍卫从外头进来。
“陛下，泰山石已经运过来了，可否现在就呈上来？”
“嗯。”黎青淡淡颔首，“派人去把南郊的那块也挖过来吧。”
“朕一起看看。”
洛静林出列：“陛下，那石头既然是在威远侯府的山林中发现的，不如就有劳侯爷去一趟？”
黎青陷入沉思。
洛静林又道：“臣听闻，昨日侯爷就已经派人把那处守着了，想来运过来也很简单，旁人去，麻烦些。”
他昨日就想了，让宁晋去运石头的时候做个手脚什么的。
但此事还是要黎青同意。
“左相说得甚是有理——”黎青缓缓开口。
恰在此时，宁恕道：“不必如此麻烦，昨夜我知晓此事后，便想着陛下应是感兴趣的。所以今日早朝前，已经让人将石头运来了。”
“什么？”
“什么？”
洛静林和宁晋一前一后的声音响起。
显然两个人都没想到，宁恕的动作会这么快！
宁晋此刻也顾不得黎青也在，怒道：“这么大的事，你怎地不跟为父商量？”
“父亲昨夜去了相府，至晚未归，儿子就是想说，也没找到机会。”宁恕的话就差直接说洛静林和宁晋有勾结了。
果然，洛静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干笑着解释两句：“昨日新得了一个棋谱，跟侯爷研究入了迷，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黎青不在意地摇摇手：“相爷爱好下棋，天下谁人不知？”
很快，两个石头都摆到了大殿上。
众人看完后都面面相觑，根本掩饰不住脸上那震惊的表情。
谁能想到两块石头竟然一模一样啊！
不说石头上天授两个字相似，便是那历经百年风霜的外表都几乎一模一样。
这要说不是一块做出来的，谁也不会信！
洛静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昨夜只知道南郊有这块石头，但是没想到会跟自己找人做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他眼睛骤然紧缩，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