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当晚就让其他几家店把账簿都送来了。
就如她一开始察觉到的一样，税收不对。
问了几个掌柜，都说是从这个月开始实行的新税收政策，按照之前的物品税收来算，确实便宜了。
这个月税收高，许是因为卖的东西多。
陆昭当时没说话，只是吃完晚饭后，跟宁恕去了书房。
宁恕把账簿一个一个看过去，也很快发现了问题。
“单看物品税收一栏，确实降低了，洛静林也是这么跟黎青汇报的。”
他翻到账簿的最后一个条目：“但是这里不对。”
“是，他很鸡贼地降低了物品税收的单价，但是转变为进账和出账分别收税了。”不得不说，洛静林在敛财方面很有天赋。
放到现在去做个高职位的官员，也能是给自己整出一个无期来的。
简单点来说，以前卖一匹布，收五文钱的税收，但是只收这五文。
现在变成，卖一匹布，进时收3文布料税，出时再收3文布匹税，一进一出，就多了1文钱。
单单一匹布，他就能赚一文，这偌大的景朝每日那么多进账出账，不知他会贪污多少。
“我今夜会整理好这些，明日下朝后拿给黎青。”
“可是只有这个，并不能证明什么。”陆昭犯愁，大部分商家其实并不太会算账。
就跟她的几个掌柜的一样，虽说知道些财务基础，但是高深的就不懂了。
所以，即便发现自己这个月的税收比上个月多了那么一点，也不会太在意。
洛静林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今天还发现了别的：“其实有商家发现不对了，但是闹到府衙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陆昭今日特意让侍卫去打探过消息，那些进了府衙的人，出来后都偃旗息鼓，不再说税收的事。
有些——没回来。
既然他不仁，陆昭也可以不义了。
“宁恕，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打脸洛静林。”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宁恕：“哦？夫人又有什么好办法了。”
“你找几个精通算数的，就是没你脑子好使，但是也能用的。”陆昭道，“然后把他们集中起来，教他们怎么算税收，怎么报税。”
“只交几个人，也推行不开，如何打脸洛静林？”宁恕都跟她学会了打脸的意思。
陆昭打了个响指：“然后开一家铺子，专门帮别人算税收，只要打出名头，加入就能在合理的范围内帮他们少交税，他们交给我们的钱，绝对比税收要低。”
那略一沉思，就知道陆昭的意思了：“不错，如此大张旗鼓，定然会让洛静林有所反应，他也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贪财了。”
“只要发现问题的商户越来越多，洛静林就越不敢轻举妄动，这里不是泰山，他也不能杀光了所有的商户。”
陆昭并不是要凭借报税发财，她只是想把事情闹大。
最好是大到洛静林压不住，太后也压不住的程度，这样黎青出面颁布一个新的，并且公开透明，商定十年不变，那么就能收割一波好感。
当然了，这就需要做另外一件事了。
陆昭看着宁恕，宁恕也看着她，彼此都不说话。
半晌，宁恕叹气：“我这就去写奏折，顺便拟定新的税收方案。”
“有劳夫君啦。”陆昭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书桌前，“这是为了黎青的大业，你记得事成之后，跟他多要点钱。”
“夫人觉得要多少合适？”宁恕提笔汇报今天的发现。
陆昭掰着手指头算着：“洛家那么大的家业，抄家之后财产应该很可观，再加上他的门徒和其他那些贪污的地方官员，我觉得国库需要扩大几倍才能装的下。”
宁恕也算过的：“我之前同黎青说过，他觉得国库需要充盈，但不需要这么多，如果抄家的财产太多，可以分给百姓。”
“好皇帝。”
陆昭夸完又说：“不能直接分，你们可以用来搞基建。”
“基建是什么？”宁恕虚心求教。
陆昭解释：“就是用这些多余的钱，修路，修桥，修民房，甚至是修葺当地的庙宇，因为文化传承也是很重要的。”
“这些设施都建好了，百姓出行都方便了，心里自然感念黎青的好处了。”
宁恕学着陆昭的样子给她比了个赞：“夫人才是封侯拜相的大才。”
她想的都是事关百姓的切身利益的。
“夫人还有其他关于治理国家的好建议吗？”宁恕开始压榨人。
陆昭：“你是准备可着我薅羊毛？”
宁恕：“？”
陆昭叹气：“你还想知道什么方面的，我知道的都能说。”
宁恕：“官员如何管理能让他们不贪污腐败，能真正为民着想？”
“这个是不可能的，不管什么朝代，都会有贪官污吏，但是也会有一心为民的清廉官员，这都是人之常情。”
“因为人心就是这样的。”
宁恕皱眉 ：“就只能放任不管？”
“当然不，之前说过的监察处就挺好，只是要推行起来有些难，要注意不能被人钻了空子。”
宁恕点点头：“眼下国库空虚除了以前留下的弊端外，归根结底还是商贸不发达，你有法子改善吗？”
“通商，与异国通商。”
这是陆昭一早就打算好了：“国家之间就如同人与人之间，可以打架，可以合作，端看利益如何分配。分配的好了，双赢，分配不好，自然就打起来了。”
“哦？”宁恕来了兴致，“如何做能不打起来？”
陆昭喝了口水，跟宁恕就这个问题探讨到了半夜。
说的她都饿了，才说了七七八八。
走出书房的时候，她精气神都没了，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虐待了许久。
而宁恕却满脸兴奋，一看就是得了好东西。
秋叶和曲莲对视一眼，都低下头去， 不敢看了。
尤其是曲莲，脸红到不行，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真是每次都为自家小姐害羞。
陆昭一看两个人的神情就觉得不对。
她想骂人，可是已经没力气了。
宁恕忙吩咐曲莲：“去给夫人准备些她爱吃的小菜，赶紧送过来。”
“今日夫人一晚上都在跟我探讨大事，话说多了，你弄些润喉的汤来。”
“是，奴婢这就去。”
秋叶没了兴致：原来是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