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的要求是陆文没想到的，但他的第一个想法却不是陆家。
而是觉得陆皓不喜欢陆昕。
“即便昕儿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不能厚此薄彼至此！”
“只因她一小点错，便要将人嫁出去？哪有这种道理！”
他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陆皓直接黑了脸：“父亲若是觉得嫁人是为了将妹妹推出去，那我倒想问一下了，为何要在我领兵打仗的时候，将昭昭嫁出去？”
“昭儿的婚事是陛下定的，也是为了朝局稳定，不能让洛家独大，你难道不懂分权的道理吗？”
陆皓冷笑：“父亲是以为我在外不了解实际情况吗？当时明明陆昕更愿意出嫁，是父亲你受了王氏挑唆，非要将昭昭嫁过去。”
“您可还记得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你答应过她什么？”
这话像是一记沉重的巴掌扇在陆文的脸上。
陆皓和陆昭的母亲是他这辈子最亏欠的人，也是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此刻被自己的儿子这样提出来质问，他哪里还能忍：“陆皓！你这是在质问你的父亲？你眼里可还有半点纲纪伦常！”
“若父亲说的纲纪伦常是这种为了家族而去牺牲女儿，我确实不理解，也不愿理解。”
“今日我便只说一句：陆昕年底前必须出嫁，确实父亲不同意，我总有自己的办法！”
他说完也不管陆文的脸色多难看，直接走了。
今日他刚回京都，还要去宫里述职。
——
另一边陆昭怕露馅儿，直接拉着宁恕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陆昭才抽回手：“演技不错啊。”
宁恕知道她是将自己刚才的反应都认作演戏了，但只有他只知道那瞬间的心动和心疼。
但是他没说，现在时机不对，他也需要再确认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都笑了出声。
笑完，才开始说正事。
陆昭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在陆家安插眼线？”
不然没法解释他要把那个男人留下做家丁的逻辑。
宁恕，“已经有眼线了。”
陆昭懂了，“所以那个男的只是一个明面上的挡箭牌。”
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人，自然会被陆文加以防范，那其他的人自然会少受关注。
“你挺聪明啊。”陆昭这夸赞是真心实意的。
宁恕全部接受，“这是事实，不用多言。”
陆昭觉得牙疼，“有人说过你很自恋吗？算了，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转了话题，“我哥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宁恕嘴巴很严：“兄长说此事不必让你知晓。”
“？”陆昭，“什么兄长？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必这么称呼他。”
“我也说了，他是你的兄长，以后自然也是我的。”
陆昭不跟他争这个，只想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跟我有关吗？”
宁恕不太想说，主要是陆皓跟他说的时候，他已经做了保证：“我向来一诺千金，所以，这件事真不能由我同你说。”
“你若真相知道，可以去问兄长，以他对你的宠爱，你想知道的事，他定然不会瞒你。”
陆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你这话怎么酸唧唧的？”
宁恕哪里会承认自己真的在吃大舅哥的醋：“什么酸？你是不是饿了？”
“大哥，有人说过你的话题转的太僵硬了吗？”陆昭真心实意地吐槽。
宁恕也嗯了一声：“确实生硬，但一般没人敢当着我的面拆穿。”
算了，陆昭放弃了。
她还是等下次让曲莲回家打听，或者自己去找陆皓问问吧。
“你今日为何不答应陆文的要求？”
陆昭问的丝毫不客气，语气里完全没有任何对父亲的尊敬，偏宁恕也不觉得奇怪。
“陛下近日正因为捐官的事厌烦，我不想被骂。”
陆昭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做得真棒！这种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也不知道陆文怎么有脸开口的。”
宁恕猜测，“可能本身就没有脸吧。”
“你知道你骂的是我父亲吗？”陆昭挑眉。
宁恕笑了，“只怕你自己心里骂的比我很多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正经起来，“你母亲的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陆昭当时听到陆昕的话后那一瞬间的表情凝固，他注意到了。
只是在陆家，他找不到机会询问，只能压到现在才问。
不对劲的地方有很多。
陆昭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母亲就是病死的，而且是慢性病，拖了两三年才咽气，但是据她跟曲莲打听到的母亲生病的症状，明显是中毒。
只是有一点，她没法确认到底是原主的记忆正确，还是曲莲的记忆正确。
所以，她只能说：“记不太清了。我那会高烧醒来忘记了很多事。”
宁恕点点头，心里已经打算找机会让秋叶去陆家好好查一下。
马车一路颠簸往前走，陆昭慢慢靠着马车壁睡着了。
才刚睡着，就做了梦。
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她站在人群中，而人群中央确实刑场。
一排人跪着，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名刽子手，高高扬起的大刀反射着阳光，刺眼得很。
陆昭的眼睛看不清了，她抬手擦了一下，却触碰到满脸的泪水。
她为什么哭了？为什么这么难过？
“唐家好儿郎！”跪在中间的那人忽然开口，“往日随我上阵杀敌，今日可愿陪我同赴死！”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弃！”
“好！好！好！”那人哈哈一笑，语气满是骄傲，“这才是我唐家好儿郎！”
陆昭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才一眼，整个人就怔住了：那个人跟她爸爸长得一样！
不是陆文，是她现代的爸爸。
陆昭激动地又去看其他人，却越来越心慌，因为除了爸爸，她还看到了妈妈。
“爸爸，妈妈……”陆昭不自觉往前走，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却不知道谁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不让她动弹，还捂住了她的嘴。
陆昭挣扎着，声音呜咽：“放开我！”
坐在她身边的宁恕看到她忽然开始挣扎，忙凑近，“陆昭，你醒醒。”
陆昭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吓得往后一缩，宁恕忙抬手护住她的脑袋。
两个人的距离不可避免的缩进，差点贴在一起。
宁恕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看着陆昭的眼睛，慢慢靠近。
突然，陆昭噗的一声笑出了声，什么氛围都没有了。
宁恕黑脸退开，“你笑什么？”
“你刚才斗鸡眼了你知道吗？”陆昭哈哈哈大笑，“太好玩了。”
宁恕觉得自己若不是君子，眼下只怕要用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