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安带着张桃儿穿过花海,淌过溪流,掠过竹林,来到竹屋。“哇,好有创意的房子……”张桃儿惊呼,拉拉庄怀安的衣袖:“哎,我可以住几间房?给我一张大大的房间噢,那样感觉很爽……”庄怀安不语,冷冷瞥了眼她捏着自己衣袖的手。
张桃儿见此,讪讪地放了手,摸了摸鼻梁,尴尬地笑了笑。“以后碰我之前请打招呼。”清冷如月,坚决而又掷地有声。“噢噢……”张桃儿手指前方:“您老先走……”庄怀安便不去管她,径直进了竹屋,自顾自倒了一杯香茗轻品。“您这个千年老妖,没事装什么淡定冷酷,一点人之常情都没有,不知道来者是客,请我张桃儿坐下奉茶啊……”张桃儿在心里嘀咕着。这些话她可不敢亲口说出,说不定下一刻脖颈上又得一片冷光翻转。张桃儿就这般站在门口看着庄怀安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也不叫她进去坐下喝茶,不禁恨得牙痒痒,可顾忌别人武功高强的事实,实在不敢在别人的地盘撒野。“把宁儿亲笔书信给我。”庄怀安冷声吩咐道。“哼,死老头,叫我祖母叫那么亲热干嘛,祖母就算和你有什么,现在也不能有什么了……”张桃儿愤愤地小声嘀咕着取下包袱,从中找到祖母的亲笔书信,给庄怀安递过去。庄怀安接过书信翻开,熟悉的字体一如当年那般娟秀而气势凌然。他快速地浏览完,随后一道掌风下去,书信连并信封碎成一片片纸渣。“哎,您把它毁了干嘛……”张桃儿大呼。“……”庄怀安直接将张桃儿忽视掉,径直走到窗前,右手食指中指扣着嘴唇,一声呼啸自嘴中呼出,尖锐地传了出去。随后便退回来,不知从哪里摸出纸笔,气定神闲地奋笔疾书。
张桃儿本想猫身过去瞧瞧写了什么,可却被庄怀安偶尔飘来的一道冷光死死定在原地。
“哼,嚣张什么嘛...来了这么久了居然还叫我站着...难道祖母当年欠这死老头的情债,然后这死老头死活不愿放手,寻到什么永葆青春的药方留住容颜,只为换得祖母回心转意...亦或...”张桃儿以眼光为刀,闷闷不乐地胡思乱想。
一阵扑棱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回首一见,张桃儿顿时双眼放光。
只见窗沿上站立着一只金雕。身上颜色漆黑如墨,眼神炯炯发光,嘴喙坚硬而弯曲,显得十分有力。头上一抹金光笔直射出,如同阳光越过层云渲染大地般壮阔。
是的,壮阔。在这么一个小的生物身上,张桃儿竟觉得有一种壮阔的美。
“哇哇哇...好漂亮的金雕啊...”张桃儿准备近身抚摸金雕,似乎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总是热面贴了冷屁股:“这金雕儿叫什么名字啊?”
庄怀安招招手,金雕就扑腾着飞到他手上立住,睁着溜圆的眼珠,嘴喙在其身上啄了啄,显示其亲切友好。
庄怀安摸了摸金雕头顶的金毛,将书信碎片放在金雕鼻上几秒,又将刚写好的书信卷进一根细长的竹筒,然后用丝线绑在其腿上,说了句:“去吧。”
金雕欢快地扑了扑翅膀,含情脉脉地看了庄怀安一眼,径直扑棱着朝屋外天宇飞去,留下一长串的清啸声。
庄怀安回神瞧看那人,却发现那人已经近乎石化了。
“敬茶。”庄怀安不悦道。
张桃儿依旧看着他不闻不动。
“敬茶。”庄怀安感觉怒气貌似顺着脊梁冲了上来。
“啊???...”张桃儿回过神来:“开始那金雕儿是在向您撒娇么?”
“......”庄怀安不悦地再次提醒:“敬茶。”
“为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谁!”张桃儿毫不犹豫地道。
“......”庄怀安嘴角抽搐了几下:“你忘了你来这个的目的了?”
“我来这儿是拜...”张桃儿一拍脑门:“难道您是......”
庄怀安一脸显然,心想这弱智的丫头终于开窍了,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您是我祖母的老相好么?”张桃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问题必须得搞清楚的,她可不能稀里糊涂地拜师啊。
“噗......咳咳...咳咳...”庄怀安一口茶喷出数米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哎,您不要激动,我就随口问问...”张桃儿忙跑过去帮忙拍背,却被推辞了。
等了好一会儿,庄怀安才反应过来,瞪着双眼怒道:“你这丫头片子胡说些什么?难道不怕毁了你祖母的清誉?”
“我我我...谁叫您叫我祖母闺名叫得那么亲热...我能不瞎想么...”张桃儿弱弱地答道。
“...”庄怀安揉着隐隐发疼的眉梢:“宁儿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孙女...”
“噢,原来是这样...”张桃儿一副了然的样子。
“对,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下你明白了吧...”庄怀安喝了口茶,语气不善道。
“嗯嗯,知道了,这下不会误会啦。”张桃儿立马回道。
原来祖母是医神王森的女儿,当年祖母嫁给祖父之后一次反谷探亲,在这落英谷外遇见身为孤儿的庄怀安,便救了他,并带了回来,让自己的父母收其为徒。因为习惯了父母和祖父叫其宁儿,又因着和庄怀安觉得亲切,便也让他随祖父叫自己宁儿。随后祖母一直未归,祖母的父母年事已高均去世,只留下庄怀安一个人在这与世隔绝的落英谷独自对着落英细看流年如水。
“原来你不是个老头子啊...”张桃儿嘀咕着,却奈何修炼武功的人耳力超卓,庄怀安一下子就扑捉到了这几个字。
庄怀安眯了眯眼:“你哪只眼看见我是老头子了...嗯?...”
“我...”张桃儿理屈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既然这样,我这个所谓的‘老头子’也就要摆一摆老头子的谱...”庄怀安静静地说道:“你且去这后山上,在那丛林密布之处寻找到一株忘忧草回来...”
“啊?!!!”张桃儿立马惊咋:“那么大一片丛林寻一株小小的忘忧草?!!没有搞错吧你?”
“宁儿不是说你看过医书么?忘忧草这么好辨认你该不会不认识吧?”庄怀安语气轻飞道。
“可是现在不是花期啊......”张桃儿简直要抓狂了,花期时忘忧草一眼便能看出来,但不是花期,那可就...“没有商量,现在天色不晚了,你且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吃饭之时你得拿着忘忧草来见我,然后才有饭吃,吃完饭才能拜师...”庄怀安噼里啪啦一通下去,起身打着哈欠道:“好了,我得休息了...你想睡哪间房就睡哪间房...除了我的房间外...”
“那吃饭呢?我还没有吃饭呢...”张桃儿虚心问道。
“想吃自己做。厨房财迷油盐酱醋都有。我今天喝茶喝够了,不想吃晚饭了...自便吧...”庄怀安幽幽地闪身出去寻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啊啊啊...”张桃儿在原地石化道:“我的晚饭我的胃啊...我不会做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