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可以继续了。
展心洛转身看向张绍彬，眉头微微蹙起，“邵彬你有没有发现，这间办公室的通风不太好？”
张绍彬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展心洛会突然问这个，他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写字间不是都这样吗？”
展心洛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窗边，推了推窗户，却发现窗户被封死了。
“这间办公室没有安装新风系统，空气不流通，室内的温度和湿度都很难控制，这对娃娃的保养很不利。”
展心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度。
张绍彬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展心洛走到一个展柜前，目光扫过里面摆放的一排排bjd娃娃，这些宝贝都是吴恋的心血，每一个都倾注了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你仔细看，这个娃娃的脸颊有些开裂了，再不进行修补也许会报废。”展心洛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一只娃娃的手指，指尖传来一阵粗糙的触感。
张绍彬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你说得对，是我最近比较忙，没顾得上……”
“bjd娃娃都是用娇贵的材料制作的，长时间暴露在不稳定的空气中，很容易氧化变黄，而且没有定期保养，皮肤也会变得干燥粗糙，甚至出现裂痕。”
展心洛收回手指，语气严肃地说，“以这些娃娃现在的状态，别说拿出去参展了，很可能直接坏掉。”
张绍彬顿时慌了神，他焦急地说：“那怎么办？这些娃娃都是小恋的心血，绝对不能损坏……”
“我会尽力修补这些娃娃，让它们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娃展上。”
展心洛看着张绍彬，语气坚定地说，“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吴恋的作品顺利展出。”
张绍彬看着展心洛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和感动。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心洛，我……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可以叫几个人来帮忙，你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跟我说。”
展心洛摇摇头，语气坚决地说：“不用了，这些娃娃都是吴恋的心肝宝贝，不能随便让外人乱碰，万一他们还没我专业，岂不是来添乱的。”
张绍彬被展心洛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他只能无奈地点头。
“好，我知道了，那就辛苦你了，心洛。”
展心洛没有再理会张绍彬，她转身走到展柜前，小心翼翼地扶正一个摇摇欲坠的男宝，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她喃喃自语：“放心吧，小恋，我一定会让你的作品，在娃展上大放异彩。”
如果之前的年轻女人在现场，一定会指着这个娃娃说——吴丽当时拿出的证据就是他，银发紫眼洛丽塔娃娃。
展心洛找到他了。
展心洛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从这个证据娃娃入手。
第二天，展心洛带上工具箱，喊上了乔装打扮过的换头陆愿景娃娃，直奔娃社。
秘书小艾奉张绍彬的命令，替展心洛打开娃社的门。
“展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秘书小艾看到展心洛身后的陆愿景，好奇地问道。
“嗯，这是我找的摄影师朋友，我修复好娃娃以后需要给娃娃拍照，为宣传片取材。”展心洛笑着解释道，顺便把陆愿景往身边拉了拉。
秘书小艾赶紧看过去。
她得到了张绍彬的命令，要格外留心展心洛带来的人，如果是男的，要想办法拍照给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老板的要求必须要执行。
陆愿景解开身上的披风，从阴影里走出来。
秘书小艾眼前一亮，好美丽的小姐姐！
只见娃娃陆愿景今天一身淡蓝色中性休闲装，如墨的长发披散而下，衬得他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没错……展心洛给他换了一个漂亮的女娃头壳，再戴个小礼帽，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秘书小艾沉迷在美色中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
张绍彬只同意让展心洛进娃社，没说允许别人也进去。
“她是摄影师？咱们公司里也有很多摄影师可以用啊，不需要特意请其他人吧？”秘书小艾疑惑地询问。
展心洛姿态坦荡地解释：“拍娃娃和普通摄影不一样，不能开闪光灯，要找自然光源的角度，细节特别讲究，临时找普通摄影师搞不定。”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小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张总那边我不好交代……”
“放心吧，我保证只拍摄，绝对不会碰一下娃娃。”陆愿景突然开口，还特意举起双手，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可以在一旁全程监督。”
谁还不会点夹子音了。
展心洛忍住笑意，朝陆愿景递了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小艾被陆愿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了，想了想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会是坏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叮嘱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张总说让我全力配合展小姐的修复工作。”
“知道了，谢谢小艾。”展心洛挽着陆愿景走进办公室。
展心洛和陆愿景一起在办公室桌子上搭出了一个临时工作台，接着陆愿景支好了三脚架，像模像样地调试着设备。
展心洛将受损最严重的bjd娃娃放上工作台，先用爽身粉除油，进行身体清理，再重新“接骨”、“拉筋”，令bjd娃娃恢复支撑力。
她手法娴熟，一套操作行云流水，自信满满，看得秘书小艾大开眼界，她第一次意识到小小的娃娃竟然有这么多讲究。
小艾不禁感叹：“难怪张总不顾公司内部反对，指名将娃展的承办权交给展小姐，您果然是这方面的行家。”
“不敢当，在圈内小有所成而已。”
展心洛故意秀了一波，而后假做不经意地询问：“这间娃社现在归邵彬的公司旗下了吗？网店什么时候能恢复经营？”
“是啊，吴家……咳，众所周知的原因，现在不适合接管娃社，业务被张总剥离出来了。”
小艾刚好知道一些，她不觉得这是什么机密，索性告诉了她：“网店应该在娃展之后恢复运营。”
展心洛继续追问，手上不停：“还是之前的班底吗？”
“好像是招了些新人，”小艾回想了一下，然后好奇地问：“展小姐和我们张总好像很熟悉。”
“我们俩是发小。”展心洛含笑说：“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我负责你们公司的法务对接，好像没在公司见过你。”
小艾语气又热情了不少，“我是上个月从吴氏集团的子公司调过来的，目前是在张总手下的秘书组，专门负责外勤。”
上个月……
从吴氏集团调过来的。
短短一句话，透露出惊人的信息量。
展心洛和陆愿景对视一眼，那时候吴恋甚至还没出事，张绍彬就已经有能力插手了吴家的人事调动。
在展心洛的有意引导下，她和小艾越聊越投机，最后聊得小艾口干舌燥。
趁着小艾去茶水间倒水的功夫，展心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工具箱里拿出工具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银发紫眸的目标娃娃后背。
不出所料，叔体内部果然也有一个和之前一样的镂空隔层。展心洛心跳加速，伸手进去一摸，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将那个东西取了出来。
展心洛压低嗓子，“居然不是药。”
而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展心洛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个地址。
是吴恋的笔迹没错！
展心洛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地图APP输入地址，搜索结果显示，那一片区域全是机械类厂房，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一直盯着小艾动向的陆愿景比划手势，‘找到什么线索了？’
‘不知道这是哪里。’展心洛把纸条递给陆愿景，眉头紧锁。
陆愿景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展心洛，附在她耳边说：“那一片是八十年代的老工业基地，如今已经倒闭得差不多了，政府短时间内没有再开发的打算，所以一直闲置着。”
展心洛心中五味杂陈，无论有没有线索，她都必须走上这一遭。
就在她将银发娃娃恢复如初的功夫，小艾回来了，却很快又出门接电话。
没过一会儿陆愿景那边也有发现，他之前假装拍娃娃，几乎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发现办公桌的下方很古怪。
展心洛顺着陆愿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办公桌的一只桌脚略微有些倾斜，下面垫着几张纸，似乎是为了保持平衡。
“这有什么问题吗？”展心洛疑惑地问道。
陆愿景点点头，“我抬桌子，你把纸张抽出来，再塞些其他填充物，让桌子继续保持平衡。”
展心洛配合地弯下腰，将那几张纸抽了出来。
纸张泛黄，有些皱巴巴的，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还画了不少草图。
“这好像是……”展心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纸张，“设计手稿？”
而且被打印了好几份，上面有在原设计图上描改的痕迹。
“没错，而且你看这里。”陆愿景指着手稿右下角的署名说道，“署名是许琴琴，日期是三年前，比吴恋娃社发布的设计三视图还要早。”
许琴琴抄袭一说已不攻自破。
而描改的人……
展心洛始终不敢相信是吴恋本人，她既不缺热爱，也不缺脑洞，性格坦荡不缺钱，又为什么非要盗用其他人的劳动成果？
陆愿景并不如展心洛一样了解吴恋，吴丽和张绍彬都不懂bjd娃娃。
那么此事在他眼里无非两种结论——要么就是吴恋抄袭，要么……是有什么因素强迫她必须这样做。
取证结束，在展心洛和陆愿景默契的配合下，办公室内恢复如初。
等秘书小艾回来时，两人已经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
小艾惊讶了一下，“展小姐和朋友要走了嘛？”
她还以为两人要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呢。
“拍摄工作初步完成，我们俩出去吃个饭，你也去午休吧，我下午再回来继续修复。”
展心洛早就想好了充分的理由，淡定解释道：“这间办公室里的通风系统还没装好，如果叫餐在这儿吃会残留饭菜的味道，对bjd娃娃不好。”
小艾了然地点点头，“好的，还是展小姐想得周到。”
展心洛和陆愿景顺利脱身，找了个咖啡厅整理上午搜集到的线索。
展心洛还不忘提醒陆愿景，“下午你该回医院复健了，我自己去工厂调查。”
“那一片人烟稀少，找个人陪你去，比起真相，你的安全最重要。”陆愿景的语气不容置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展心洛提议道：“可以让左灵陪我去。”
自从左大小姐被老爷子堵门口以后，就开始了居家远程办公。但是展心洛这两天总不在家，左灵一个人待得无聊，于是又转移到了莫鸣的办公室，边和男友聊天边推进工作，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
老爷子这一吓，倒是意外推进了俩人的感情进展。
陆愿景满意地笑了笑，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要不把左秋也叫上吧，你们两个女孩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展心洛故意朝他挤眉弄眼，“哦哦哦？左秋？”
陆愿景想了想，最后锐评，“虽然我想不到他的优点，好歹是个男人。如果他能随身携带两个保镖就更保险了。”
展心洛摇摇头，“可惜他和左灵现在与老爷子都掰了，除了约定好的赌注之外，黑卡都给他们冻结了。”
保镖是没有的。
一个电话打过去，左秋和左灵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而展心洛听着左秋那兴奋的语气，仿佛不是去跑外勤，而是去参加什么盛大的宴会一般。
“心洛姐，等我，我马上就到！”
展心洛仿佛都能看到他此刻手舞足蹈的样子。
挂断电话，展心洛无奈地摇摇头，这左秋，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下午陆愿景回医院复健，展心洛独自回到了娃社，又不紧不慢修复了两个娃娃以后，才告别了兢兢业业的小艾。
半小时后，展心洛成功与左家姐弟回合。
“心洛姐，我们去哪儿？”左秋迫不及待地问道，一边还不忘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去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展心洛说着，将地址递给了驾驶位的左灵。
“废弃工厂？听起来就很刺激啊！剧本杀还是密室逃脱？”左秋的眼睛一亮，激动地搓了搓手，恨不得立刻开始冲锋。
“你能不能别这么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去郊游呢，是真工厂！帮心洛调查案子！你可别添乱啊。”坐在副驾驶的左灵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能叫添乱呢。”左秋反吐槽她，“你不懂，这叫年轻人的生活氛围感，懂吗？”
左秋无语，“我不懂。”
展心洛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看向窗外，发现车子逐渐驶入一条偏僻的道路，两旁的建筑也逐渐变得破败不堪，一股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最终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废弃工厂前，斑驳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与落寞。
“就是这里了。”左灵停好车，推开车走了下去，一股冷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阿嚏——降温穿少了。”
“这里看起来有点吓人啊……”左秋也跟着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如同怪兽一般匍匐在那里的废弃工厂，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左灵调侃他：“小怂包，你不是以前酷爱什么长藤鬼校，经常带人去玩吗？”
那是因为鬼怪都是真人NPC扮演的啊！
“我不是怂，是怕出点什么事，我一个人保护不了你俩。”
左秋说得很坦诚，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比较清楚的，耍耍嘴皮子还行，动真格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废物啊。
“怕什么，有我在呢！”左灵拍了拍胸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可是在国外经历过枪击案的女人，前几天又遭遇了女疯子绑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算啥。
小剧场——
左秋：放心带我左大胆去吧，我可是长藤鬼校速通玩家，全市鬼屋横着走。
展心洛：好的。
左秋到了：好可怕啊啊！
展心洛：说好的左大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