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光不置可否。
玄拂嘲弄道:“那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为何还要救我？”
“你好吵，”南光闭目凝神,“能不能让我安静安静。”
玄拂一噎，没好气地扭头不看他。
约摸一刻钟，南光睁开眼睛，起身迈开步子。
玄拂跟着爬起来:“去哪里？”
“回魔界领罪。”
“你有什么罪？”
“我应该在你踏进白云酒楼就杀掉你，但是我没有，我有罪。”
“千冥长老待你如亲生孩子，又不会为难你，如果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会自去请罪。”
“用不着，原也是我的错。”
“我发现你真的很讨人——你胳膊怎么了？”
“无事。”
清尘宗，含光院。
紫台真人将各地汇报档摔在桌上，大怒道:“骨族作为守门人在干什么！本来魔族降临人间走他们守的正门根本不会有法力，现在结界屏障漏成筛子，这么多有法力傍身的魔族到了人间，一定会引起大乱的！”
李慕仙哄着他:“消消气，骨族修生养息了千年才百来号族人，已经不是千年前的规模了，他们龟缩花明谷深居简出，‘守门人’的称号早就名不副实了，也就正面能拦一下魔族人，背地里那些路子他们哪管得上。”
“我知道千年前那场大战他们失去了很多，但也不能什么袖手旁观吧？要是给天道知道他们这般失职，降下天罚怎么办！”
“人家就那么些人，再罚一下直接灭族了，天道不会赶尽杀绝的。”
紫台真人没了脾气:“死老宁也真是的，就那么几个人还偏要拒绝和我们联手，不知道咋想的……等等，他们莫不是这回打算不下场了吧！”
“难说，人手少，首领的年纪也小，当看客也许还能自保，参与进来一定会被魔族灭尽。”
静了一会儿，紫台真人叹道:“天道对老曹他们……是过分了些。”
李慕仙笑得嘲讽:“对谁都一样，自诩公平，其实都亏待——”
“够了！”紫台真人连忙打断:“你都一千多岁的人了，可挨不得雷劈啊！”
李慕仙笑了笑，给紫台真人斟了杯花茶。
紫台真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你是不是在偷懒？你在我这坐了一上午了，没干任何正事，就是泡茶喝茶泡茶喝茶。”
“我一千多岁的老人……”
“我管你多少岁，只要活着就给我做事！赶紧去审查各地传来的异常文书！”
距离秋闱已过去月余，曹承心在家人的陪伴下状况好了许多，重振精神准备起了第二年的春闱。
“羲瑶，羲瑶？”
“啊，怎么了？”
曹承心眼含担心道:“你停在这儿好久都不曾翻页，魂不守舍的，可有什么心事？”
羲瑶答道:“有点累，我想回房歇一歇。”
“去吧，等会儿做好饭了，我叫你。”
“嗯。”
羲瑶最近心不在焉。
她莫名其妙感知到人界在发生细微的变化，这变化令她不安、焦躁，但她又无法分辨具体是哪里发生改变。
她想找云蕖，可是念及云蕖闭关修炼，她又不敢打扰。
羲瑶郁闷之意不得缓解，便召唤十七出来说话。
十七不堪其扰，慢悠悠地开口:“干嘛？”
羲瑶将自己不祥的预知告诉十七，十七理直气壮道:“我只是一株草，我哪知道世间变换哦。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你要快点得到果实，看，我马上要开花了。”
含苞待放的洁白花骨朵随着十七旋转的动作摇晃，十分可爱。
“不要想那么多啦，”十七忽然换上老成稳重的语调宽慰羲瑶,“天塌下来还有好多好多人可以顶着，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够了，别给自个儿揽责任，那不是你要承受的。”
“嗯。”
我明白的，羲瑶想，这就是我的价值，我的使命。
焦虑驱使下，羲瑶越发黏人。
吃饭睡觉要在一起，他温书练字她就趴在桌子上看他，他做饭她就洗菜，他浇花她就给花施肥，出门总是要手牵着手，活脱脱一个小尾巴。
曹承心曾委婉地表达恋人之间可以有适当距离，却被羲瑶一句“可是我想黏着你呀”堵了回去。
算了，太爱我了也不是错。
南街市曹家肉铺，曹太平正将分切好的猪肉装袋，旁边摊主闲聊的话偶然飘入曹夫人耳中。
“那袁家公子现在可气派了，秋闱第一名，听说最近来议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嗐，县太守的公子，肯定是香饽饽了！”
“说来真是可惜，曹家小子功课一向优秀，陆先生都说必成大器，怎的一名未中？”
男子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听说袁家走通了秋闱考官，花了大把银子给袁家公子换上去的！要不然你以为就他那个远不如曹小子的成绩，怎么可能考第一嘛……”
“啊？竟有此事？你瞎说的吧？”
“谁知道咯，反正传闻不会是空穴来风！”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曹夫人走近问道。
那俩人看清是曹夫人，讪笑着说:“曹家娘子，我们胡说八道的！你就当个笑话听听得了，这没边没沿的事儿，又拿不出证据……谁能证明袁家公子是走关系的？”
曹夫人还想说话，俩人打哈哈说着“要卖货了”，匆匆回到各自的摊上。
这两个人说的有道理，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如何证明？
曹夫人劝自己别把玩笑话放在心上，可却沉默了很久很久。
晚上，曹夫人合衣躺下，盯着屋顶放空，终于还是开了口:“老曹，你说我们儿子，会不会是被偷走了乡试成绩？”
“什么意思？”
“今天我在摊子边听到有人聊天，说袁家公子的第一名是塞银子换来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换的就是我们儿子的！你想啊，在书院的时候袁家公子从没考过儿子，陆先生也经常夸奖儿子有大材，怎么到了考试就一塌糊涂？不说第一名，三四五六名儿子也能得一个吧？”
曹太平说:“你的意思是想要去省城查儿子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