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父母夸奖儿子，但大多是寥寥数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内敛的人，她夸曹承心夸得好有激情啊！
陆清河只得点头道:“承心确实很不错，也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
羲瑶一副“你有眼光”的神情，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递给他:“陆先生，您先吃，等我们结婚了请您参加，会有比这更好更多的糖，感谢您对我哥哥的栽培！”
曹承心脸红到了耳朵根:“笙笙，该回家了，我们快点走吧！”
“哦，陆先生再见！”
陆清河趁着羲瑶转身，干巴巴地提醒了一句:“承心啊，佳人在侧的确美好，但老师也希望你别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切记，切记啊。”
“老师，我记住了，”曹承心躬身羞道:“学生告辞。”
曹夫人忙到天黑才归家，一进门便一屁股坐在摇椅上，边哎呦叫唤边捶腿。
曹承心上前为她捏肩，问:“娘，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天黑了才回来，还累得腿疼？”
“我这不是上织锦庄挑料子去了嘛！”
“挑料子做什么？”
“给你和笙笙做婚服啊！你们俩一个整天傻乐呵呵，一个专心学习，这些事不得我这个当娘的操持啊！”
“倒是……也不急。”
“哎哟，等真正急起来的时候就晚了！你，算了和你也说不明白。儿子，笙笙都说到那份上了，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我喜欢的。”
曹承心总觉得胡笙似乎少了些真心，她的甜言蜜语浮于表面，哪怕在爹娘面前表现得再喜欢他，可细微之间的距离还是令人无法忽略。
他想再等一等，至少等到胡笙先认清自己的心。
曹夫人看他一眼，道:“得了，娘虽然不明白你在纠结个啥，但娘看得出你对笙笙是真心喜欢，我只希望你别有遗憾，错过了笙笙。婚服我会继续准备，你们俩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菜上齐了，”羲瑶喊道:“婶婶，承心哥哥，吃饭了！”
“哎，来了！笙笙，今天这菜你做的？”
“叔叔做的，我就是在旁边打打下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曹你也有下厨的一天！？”
“嘿嘿，赶紧尝尝我的手艺！”
时光流逝，凤仙花染的红甲褪色，牵情草依旧只有豆大的花苞，羲瑶叹了口气，跟着曹家夫妇出摊。
游人如织，举着糖葫芦扫把的小贩经过，羲瑶叫道:“哎，糖葫芦！”
那人停下，羲瑶买了三串，和曹家夫妇三人一起咔嚓咔嚓嚼着。
紫衣女子面纱遮脸，腰间坠一圈铃铛，在行走的大象背上翩翩起舞，身后是捧着花一路抛洒的队伍。
“蕃地来的胡舞娘子啊，”曹太平道:“听说晚上在千花映山楼那边有表演，娘子，我们去凑凑热闹吧！”
边地没有宵禁，常有天下各处来的商贩行经槐花城，带来奇幻瑰丽的风情。
“好啊，笙笙，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胡舞娘子吧？晚上咱们一块去，胡舞娘子跳的舞可好看了！”
曹太平等了又等，忍无可忍拍门:“娘子，你到底要打扮到几时才肯出门？再不早点去就只能看人头了！”
“催什么催！马上就好！”
“你半个时辰前也是这么说的！”
这边羲瑶推开门，兴冲冲跑到曹承心面前，提起裙子原地转了个圈，笑眯眯道:“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羲瑶洋洋得意，一不留神就说:“承心哥哥也好看，简直长得和我的心上人一模一样！”
曹承心已然习惯，笑了笑不说话。
这边曹夫人终于打扮完成，四个人一起出门前往位于城中心的千花映山楼。
果不其然，千花映山楼已经有许多人，高台之上胡舞娘子旋转跳跃，蹁跹如蝶。
红裙舞女中的领头——紫衣女子横笛奏乐，白鹤展翅飞翔，落在她身边，低头供她抚摸。
之后，紫衣女往前几步站定，张口竟是流利的秦国语:“承蒙各位父老乡亲厚爱，我们商队途径此地多受照顾，因此，我们也想感谢大家，就让这飞舞的梓阳花祝大家吉祥如意，平平安安！”
随着她的言语落下，后台走出六个黑衣男子，他们提着巨大的箩筐，朝台下洒着白色的花。
那花清新雅致，伴有奇香。
其中一朵随风落至羲瑶头上，她取下来闻了闻，本能地丢出去。
曹承心看她脸色不是很好，问:“是不是香味太浓了不喜欢？”
这梓阳花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她说:“我闻着觉得很恶心，不舒服，承心哥哥，叔叔婶婶，这花不要捡，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离千花映山楼远点。”
“可是我们才刚来没多久，胡舞娘子们又难得来，要不笙笙你捂住口鼻忍忍？”曹太平不愿就此离开。
羲瑶脸色阴沉道:“走。”
曹承心体会到她越发惶恐不安，遂道:“爹，走吧，我们去北街看看新料子，娘不是嚷着要给我做婚服吗？正好爹也在，替我挑选挑选。”
曹夫人也说:“这儿人多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也想去北街那边走一走，老曹，你陪我。”
曹太平这才携着曹夫人离开了千花映山楼。
走出了很远，直到踏入北街，神经紧绷的羲瑶才缓了口气，本能中跳动的不安感解除。
她找到曹太平道歉:“叔叔，我不是故意闹脾气，实在是闻到花的味道不舒服，对不起。”
曹太平不甚在意:“嗐，没事，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已经不难受了。”
“那就好，要是身体还是不舒服一定要说。”
“我会的，谢谢叔叔。”
曹承心拿出帕子，仔细为她擦汗，低声道:“笙笙，你好像在怕那些白花，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羲瑶扯出一丝笑，装作平静说道:“我怎么会怕一朵花呢，是花的味道太难闻了，我不想待在那边，你看一离开我不就好了吗？别担心，我真的没事。”